Monday 30 December 2019

伊宣基金進校園背後故事

/ 藍志鋒

大馬伊斯蘭宣教基金會(伊宣基金,Yadim)獲得教育部批准,進入校園宣教,如全國學校、師訓學院、技術學院、社區學院、公立大學以及數所特定私立大學進行與伊斯蘭教育和培訓有關工作。

不過,教育部否認是伊斯蘭化學校,Yadim進入校園也需獲得學校與大專批准,其活動只限有興趣的穆斯林學生參與,不涉及非穆斯林學生、華泰小和教會學校,並且遵守所有條規,保障非穆斯林學生宗教自由。

惟,此事立馬引起非穆斯林,尤其是華社擔憂,伊斯蘭元素進入校園。

國小常被批評為伊斯蘭化,尤其是齋戒月期間,導致家長不願意送孩子到國小,包括部分巫裔家長。如今教育部亮綠燈,允許Yadim進入校園宣教,挑起家長的敏感神經線。

還來不及消化選美賽禁泳裝環節的「敏感」決定,又發生「Yadim入校園」,非穆斯林社會猶如驚弓之鳥,猜疑和焦慮是可以理解的。

教育部的解釋可緩和部分憂慮,但無法完全消除焦慮。若退一步,從馬來政治和穆斯林政黨競爭的視角,會有另一層意義。

此事背後,未必是Yadim欲向非穆斯林學生傳教,這不是其首要任務。若有部分宗教熾熱份子或宗教局官員有意在學校向非穆斯林傳教,必然面對激烈反彈,甚至可能被帶上法庭挑戰。《聯邦憲法》第12(3)條文闡明,沒有一個人能夠被要求接受或參與不是屬於自己信仰的宗教活動。

與巫伊爭奪話語權

Yadim是由第二任首相敦拉薩在1974年1月25日成立,獲得政府資助的基金,目的是協調和統籌國內跟伊斯蘭宣教活動有關的非政府組織,以符合政府的伊斯蘭政策路線,並推廣政府的伊斯蘭議程。

此軟管理伊斯蘭/穆斯林組織的方式,減少他們在宣教內容和過程中,出現有違政府的政治宗教立場。

基於政治需要,歷任首相都有本身的伊斯蘭議程,與政敵爭奪伊斯蘭話語權。阿都拉時代是「Islam Hadhari」(現代化/文明伊斯蘭),納吉時期有「Wasatiyyah」(中庸),如今希盟則推動兼容性的「Islam Rahmatan Lil Alamin」(普世價值觀的伊斯蘭)。

Yadim是政府面向穆斯林社群的重要機構,直接向首相負責。首相通過掌管伊斯蘭事務的首相署部長指揮Yadim。巫統掌權期間,Yadim主席皆政治委任,執行巫統的伊斯蘭議程。

當時的主席皆以巫統領袖為主,如現任巫青團長阿斯拉夫,他的父親杜蘇吉阿末也曾任主席,其他的前主席包括,曾任兩位首相馬哈迪和阿都拉的宗教顧問阿都哈密、兩名掌管宗教事務的前首相署部長加米爾和尤索夫諾。

希盟執政後重組Yadim , 把IslamRahmatan Lil Alamin納入工作綱領中,並且委任誠信黨中委聶阿瑪為新任主席。他是已故吉蘭丹大臣聶阿茲的長子,希盟欲通過他的宗教專業和名氣,更有效地與巫統和伊黨爭奪伊斯蘭話語權。

推廣普世伊斯蘭議程

不管國陣或希盟,都使用體制內的伊斯蘭行政機構和公權力,推動本身提倡的伊斯蘭議程,這是政治需要,尤其是只有不到30%巫裔支持率的希盟,急需強化和鞏固支持。

從馬哈迪1.0、阿都拉、納吉,到馬哈迪2.0,伊斯蘭是馬來政治的重要因素,朝野政黨在競爭伊斯蘭話語權,讓自己在穆斯林社會更有宗教高度和影響力,背後是政治需求和宗教競賽。

相較其他官方宗教機構,Yadim提供另一個較為接地氣的平台,讓希盟更有效推廣普世伊斯蘭議程,反擊巫伊聯手推動的保守和排他的伊斯蘭論述,因為希盟在種族和宗教議題上,面對巫伊的巨大壓力。

Yadim進入學校並非新鮮事。巫統掌權時,為了抗衡滲透到校園內的伊黨和其他反巫統的伊斯蘭組織,Yadim設立了「Yadim之友」(Sahabat Yadim,SY),接觸中學和大專生。

今年8月, 「Yadim 之友」易名為「Yadim大專之友」(Rakan Siswa Yadim,RSY),擴大接觸面,從15歲到30歲,從學生到青年,爭取這批年輕首投族認同和支持希盟的伊斯蘭議程。

進入校園的「Yadim大專之友」,對象是穆斯林學生,與向非穆斯林宣教沒直接關係,更多的是希盟的政治需要。

不過,Yadim的舉動在種族宗教關係缺乏互信期間發生,引發非穆斯林的恐懼,也侵蝕非穆斯林群體對希盟的支持,尤其是主導伊斯蘭論述的誠信黨,因為掌管宗教事務的首相署部長是誠信黨副主席慕扎希。

/ 藍志鋒 電台的內容和新聞工作者

Thursday 26 December 2019

覺察自己的偏執

/ 聖嚴法師

人生在世,總有許多煩惱。佛法的根本精神就是要教人斷除煩惱,怎麼做呢?方法很多。當我們追究煩惱的根源時,會發現有一種煩惱,是來自於自己主觀的立場,不能得到外在環境或周圍的人認同。每一個人都希望得到別人接納,甚至能控制別人;卻很少有人會心甘情願接受別人的意見,更甭提受到別人的控制了。如此,人與人、人與環境之間的衝突、矛盾就來了。

有一對恩愛夫妻,在結婚多年以後,還是離婚了。辦離婚手續時,兩個人都很難過,連他們自己都想不通:明明兩個人感情很好,怎麼可能走到這一步呢?原來這位太太弱不禁風,大熱天裡也受不了一點點風,不能吹冷氣、不能吹電扇,連窗戶都不能開;偏偏這位先生最怕熱,沒有冷氣睡不著。所以,這對雖然恩愛卻無法相處的夫妻,最後只好分道揚鑣。這是人生的悲劇,不過,這也是人生的常態。

佛陀在楞嚴會上對大眾說法時,曾經舉起自己的手來問阿難說:「阿難!你看我的手是正的還是倒的?」阿難自恃多聞,被佛陀連番訓斥幾次之後,再也不敢逞強,只得含糊應答說:「世間一般人都認為手指向下就是倒;我也不知道究竟如何為正?如何為倒?」佛陀就說了:「手臂就是手臂,那有一定的正或倒?只是世間的人一定要執著上豎為正,下垂為倒,這是執迷不悟的看法。」

所以,以佛的眼光來看,世間所見的許多價值標準,都是人的執著妄想,是非善惡,本來沒有絕對的標準。一個人從某個角度看是大壞蛋,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可能是個大好人。這些標準都是人定出來的,未必放諸四海而皆準。我們如果不能覺察自己的偏執,就會被自己的好惡所蒙蔽,也就會理直氣壯的拿著自己所執著的價值標準,去衡量外在環境。合乎自己的標準,就起了貪愛心,不合標準,就起了厭惡心,這個分別心,就是煩惱的根源。其實,外在的境界根本是一樣的,就像佛陀的手臂,非正非倒;可是,不同的人來看,就有不同的評價和反應。我們若能時時反省自己的偏執,在待人處事上,就會比較圓融了。

有一個媽媽告訴我,她的孩子在學校跟人家打架了,結果老師重重的處罰她的孩子,另一個打群架的同學因為功課好,逃過了處罰。老師不問青紅皂白,就責怪她的孩子把人家好學生給帶壞了,其實真正帶頭打架的是那個成績好的學生。大家看!明明同樣犯錯,成績好就沒事,成績差就該罰,老師把成績好壞當作衡量品德的標準,在我們看來是很明顯的錯誤,可是那位老師卻渾然不覺。事實上,很多時候我們就是這樣,對自己的錯誤渾然不知。

因此,佛法教導我們時時觀察自己微細的念頭,不要被自己蒙蔽,不論外在的境界如何變化,情緒都不會受到牽動,那麼,就可以斷除煩惱了。

/ 摘錄自《人行道》

Tuesday 24 December 2019

生命是一個禮物

人天生都有宗教的傾向,人天生都相信未知的宇宙有個奧妙的源頭,對自己存在的根源好奇,所以賽斯說:「人類最強的屬性之一就是宗教情懷,它是心理上最常被忽視的部分。」如果人沒有宗教的情懷,那原始的部落就不會有祭師、祭典,也不會有任何宗教的起源,因為宗教就是在尋求人類的本質、宇宙誕生的意義。但是過去人們所信的任何宗教,都不是自然的宗教,都沒有真的貼近你的內心,反而讓人覺得是被禁錮的,反而起更多的分別心,以及更多的恐懼不安,所以現在人的心需要一個新的宗教了。

但是什麼是人與生俱來的宗教情操?下面賽斯的這段話值得我們一生中不斷地自我提醒,成為自己真正的宗教精神。賽斯說:「生命是一個禮物,而非詛咒。我是自然世界裡一個獨特而有價值的生物,自然界隨時隨地包圍著我、給我滋養,且提醒我自己以及世界所來自的那個更大源頭。我的身體愉快地適合它的環境。而再次地,也由那未知的源頭而來,那個源頭透過物質世界的所有事件顯示它自己。」

首先「生命是一個禮物,而非詛咒。」它是提醒我們,如果你信的宗教告訴你,你是被詛咒才到人間的、你是一個罪人才來世間輪迴受苦的,那麼它已經違背了生命是喜悅,生命是禮物的原理了。你不需要跟別人比較,不需要比別人更好,不需要證明給別人看。你仍然是全宇宙最獨特的那個人,你是被愛的,你是被祝福所包圍的,你要贊同喜歡與接納你自己,你是有價值的。

相信你是獨特的、有價值的,不管人家說你什麼,時時告訴自己:「我是自然世界裡一個獨特而有價值的生物,自然界隨時隨地包圍著我、給我滋養,且提醒我自己以及世界所來自的那個更大源頭。」任何的疾病都與相信自己沒價值有關,例如相信「我活著只是拖累家人、我對世界也沒貢獻、我是一個不夠資格活在世界上的人」,這都完全違背了以上這條信念。

賽斯不斷地告訴我們:「我的身體愉快地適合它的環境。而再次地,也由那未知的源頭而來,那個源頭透過物質世界的所有事件顯示它自己。」你的身體愉快地適合它的環境,這也表示身體適合任何它吃下去的食物。可是「愈來愈多的食物,藥品與自然環境狀況被加進致病因子的名單裡,各種不同的報告把乳類製品、紅肉、咖啡、茶、蛋、魚、脂肪加進名單裡。」現在有機飲食、健康飲食,背後一直給大家一個觀念,人充滿在一個致癌的環境。如果我們生活在處處一個會致癌的環境,你會心安嗎?這就不是自在了。

我們要把大自然視為是充滿愛的滋養,因此不需要對自然界過敏。很多過敏性疾病,如異位性皮膚炎、過敏性鼻炎、氣喘等等都不是過敏體質所造成,都是過敏性人格,代表這個人在抗拒這個世界,不接受環境。例如很多異位皮膚炎的孩子,都是不適應他的求學環境;很多氣喘的小孩,不適應父母常常吵架、或過度的嚴格。你及整個世界都是從更大的源頭而來,那源頭就是信望愛、真善美。任何違背這原則的理論通通都是錯的,例如強調優勝劣敗、自然無情的理論。所以真正的宗教情操是讓你覺得這個環境是棒的,而且你還要進一步保護環境,讓出空間給萬物生存。

如果你完全信任上面那段話,賽斯說:「那個感覺給了身體樂觀、喜悅及源源不絕的精力去生長,它鼓勵好奇心與創造力,而把個人同時置於一個心靈世界與一個自然世界裡。」這才是真正的心的宗教,這才是人們該有的信仰。

戴禹鑌取材自許添盛講座與個人與群體事件的本質賽斯書

Monday 23 December 2019

程伊川的老虎與塞內卡的容器

/ 魚之樂

宋代理學家程頤說過一個簡單的故事:「嘗見一田夫曾被虎傷,有人說虎傷人,眾莫不驚,獨田夫色動異於眾。」(《二程遺書・卷二上》)這是成語「談虎色變」的出處,認識這成語並運用得當的人很多,但其中有多少知道程頤用這個故事來講甚麼道理?

程伊川講的是「真知與常知異」,即真知與常知的分別。他接著說:「若虎能傷人,雖三尺童子莫不知之,然未嘗真知,真知須如田夫乃是。」被虎傷過的田夫對「虎能傷人」的認識是真知,其他人雖然「莫不驚」,因為對「虎能傷人」這個事實「莫不知之」,但他們的認識跟三歲童子的認識一樣,只是常知。

田夫的故事是一個例子,可以幫助我們了解真知與常知的分別;不過,例子並不能代替直接的說明 ─ 如果沒有直接的說明,我們的了解容易流於印象式,過於籠統,甚至有偏誤。可是,要直接說明真知與常知的分別,卻殊不容易;也許正是因為難於直接解說,程頤才只舉例子便算。

《二程遺書・卷十八》記載了同一個故事,這裏程頤說得詳細一點:

向親見一人,曽為虎所傷,因言及虎神色便變,傍有數人,見佗說虎,非不知虎之猛可畏,然不如佗說了有畏懼之色,蓋眞知虎者也。學者深知亦如此。且如膾炙,貴公子與野人莫不皆知其美然,貴人聞著便有欲嗜膾炙之色,野人則不然。學者須是眞知,纔知得是,便泰然行將去也。某年二十時,解釋經義,與今無異,然思今日,覺得意味與少時自別。

他多舉了兩個例子,一是貴公子與野人對燴炙之美的不同認識,二是他自己少時與晚年對經書義理所得的不同意味。仍然是沒有直接解說「真知」指的是怎樣的知識。

三個例子說的都是體會,因此,用「體會」來了解「真知」,應該是合理的。但甚麼是體會?最簡單的解釋是「從親身體驗而得的認識」,老虎的例子和燴炙之美的例子都符合這個解釋 ─ 沒有經驗過被老虎所傷,不真知老虎傷人之可怕;沒有品嚐過上好的膾炙,不真知這美食之可口。然而,是不是親身體驗過 X,就一定對 X 有真知呢?也許被虎傷過的人一定對「虎傷人」有真知,但不見得品嚐過膾炙者,都真知此等美食之佳妙。親身體驗只是真知的必要條件,而非充份條件。

「體會」的「會」,除了解作「理解」或「明白」,還可以有「合在一起」之意,不是雜亂併湊,而是會聚成一協調的整體。程頤那個解釋經義的例子,正好用來說明「體會」的這一層意思:他少時與晚年同樣是解釋經義,在體(親身體驗)上是「無異」,但到晚年才有會,即是懂得將這親身體驗與一生的其他經歷會聚成一協調的整體,互相參照,令有關體驗產生指導行為、甚至是指導生命方向的作用。體,只是必要條件,要加上會,才成為體會,才是真知。常知對比於真知,便是抽象和孤立的認知,也許能推動某些行為,但推動力肯定遠不及真知,更不會有指導人生的作用。

有些做人的道理,我們從小就不斷聽到,知是知道了,卻一直都只是常知,要等到經歷過某些事情,或是人生到達某一階段,才變成真知。最佳例子莫如「時間寶貴」,我們大概沒有誰未聽過、沒有誰不懂得背誦「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但我們有誰真知時間寶貴呢?絕大多數只有常知,沒有真知,中年以前尤其如此。你回想一下自己在童年和少年時代浪費了多少光陰,自然心裏有數。

古羅馬哲學家塞內卡(Seneca the Younger)在《論生命之短暫》一文打了個比況:浪費時間就像將水倒進一個底部有裂縫的容器,無論你有多少水,結果都是一樣,容器裏空空如也。容器比喻心靈,如果容器沒有裂縫,留在容器裏的水比喻的不是時間,而是我們善用時間後在心靈裏存著的美好回憶及豐富知識。心靈隨著年齡增長,像一個不斷增大的容器,當容器還小時,水都漏走了不覺得怎樣;可是,當那容器已變得很大(你五十歲了),你陡然回想過去那麼多年白白漏走的水,再望望那變大了的容器之空蕩(或只有小量的水),這時你便真知「時間寶貴」的道理了。

我們一出生便一直親身體驗寶貴的時間,卻往往大半生都不體會時間的寶貴,因為這體會,這真知,需要眾多不同的經歷,經過反省而聚成一協調的整體。弔詭的是,等到你有足夠的經歷而真知時間寶貴時,珍惜時間恐怕已太遲了。

Monday 16 December 2019

有正见 无畏惧

/ 觉诚法师

《法华经》第十四〈安乐行品〉是佛陀与文殊师利菩萨的对话。文殊师利菩萨听说未来恶世弘扬《法华经》艰辛,代为请示佛陀,如何于恶世中弘扬经典。

佛陀告诉文殊师利菩萨,不管未来浊世如何辛苦,如果有发心的大菩萨,想要宣讲此经,只要安住四法,必定能够弘扬《法华经》。即是经文所称的「四安乐行」,乃安住忍辱的修行方法。此四法即是身、口、意、誓愿四安乐行。

那到底要「安住」在哪里呢?

一、「身安乐行」

首先是「安住菩萨行处」,即安住在菩萨所修行之处。行菩萨道,身心要修忍辱行,心要柔和善顺,不闹情绪、暴跳如雷;遇到任何突发状况,心不惊慌失措。修行要观诸法如实真相,这就是菩萨行。

另外,菩萨不亲近外道、不阅读世俗邪见的文章;不亲近国王、大臣、长官等豪势,以免生起骄慢心;远离相朴、打斗等之凶恶游戏,也不去亲近打猎、捕鱼、屠宰的杀生业;对于一些不如法或是没有发大乘心的比丘、比丘尼,不与共住;法师对异性信徒说法,保持威仪庄严,不嘻笑;不可单独到他人的家中,避免嫌疑,如果特别状况,非去不可,则一心正念。

法师们要常常坐禅,收摄自己的身心,亲近善知识。修行要观法如实、不颠倒、不退转、不动心,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以言语道断,不生不灭,没有障碍,没有颠倒,这个就是菩萨让自己轻安的一个修持法。

二、「口安乐行」

佛灭度之后,在浊劫恶世弘扬《法华经》的菩萨,应该安住于口安乐行。

口的清净安住之处,就是不说他人过失,不说其他经典的不好,也不轻慢其他法师。对于二乘声闻人等,既不说他们的好坏长短,也不要说人家的过失或错事,不生怨嫌之心。
如果有求听法者,当以大乘法来解说,让大家都种下善根福德因缘。

菩萨们要安住在清净地,如同经中举出「坐如来座、着如来衣、入如来室」,于清净之地施敷床座,即坐如来座;洗净一切尘秽,着新净衣,即着如来衣;内外皆清净,安处于如来室。如果遇到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国王、王子或平民百姓,应该把这部甚深妙义的《法华经》,和颜悦色地跟大家宣说。

如果有人请教任何问题,要随着经典的意义回答,或顺着因缘,以譬喻给予说法,让大家能够发心,增加法益,发菩提心,成就佛道。当佛灭度之后,如果有比丘能够弘扬这部《法华经》,一定能够安住,修善其心。

三、「意安乐行」

意安乐行,指慎防嫉妒谄言、轻骂、诤竞之心。佛陀告诉文殊师利菩萨,当未来末法的时候,法益灭度,要修持弘扬《法华经》的人,不得怀有嫉妒、怀恨、谄诳之心。不轻慢学佛者,不说学佛者的长短过失。假使比丘、比丘尼、或者优婆塞、优婆夷之中,有求声闻、辟支佛及菩萨道者,也不可恼乱他们,使他们对于所修之三乘道法产生疑惑。对于一切众生要大慈大悲;对于佛陀,当作是尊敬的慈父;对一切菩萨,恭敬礼拜,平等说法。

发心菩萨在说法的时候,会得到大众的护持,甚至愿意来书写供养,赞叹这部经典。而我们所有的修行人更要来守护自己的心,才能够把法弘扬出去。

四、「誓愿安乐行」

誓愿安乐行,所指的「誓愿」就是当佛灭度之后,受持《法华经》的人,一定要发大誓愿,对于出家、在家众都要生起大慈悲心,如果有些人不知、不问、不信、不解《法华经》,在佛陀证得无上正等正觉的时候,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会以神通力、智慧力,引导他们入《法华经》,令他们成佛。

佛陀也告诉文殊师利菩萨,在佛灭度之后,随时随地都要生起大悲心,不论是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国王、王子,大臣及人民,要用种种方便,随宜说法,引导他们入住于此妙法之中,皆大欢喜,恭敬赞叹听法。因为这部经乃是一切过去、未来、现在,三世诸佛都拥护的。听闻这部经,如同强力的转轮圣王,能以威德力去降伏其它的敌国。

佛陀亦以禅定智慧力得到佛法,以欢喜心为四众说法,大众听闻佛法之后都心生喜悦,并且也生起禅定、解脱、无漏的智慧。佛陀告诉文殊师利菩萨,这部《法华经》甚深功德,能够教化一切众生,甚至能够对抗五阴魔、烦恼魔、死魔等。此经也能够灭除贪嗔痴三毒,出三界,破魔网,因此佛陀欢喜让众生得利。

佛灭度后,更要宣说此经,亲近此经没有烦恼,没有痛苦,不生贫穷,不生卑贱丑陋。如见圣贤,毒不能害,刀杖不加害其身,不与人起恶口,没有畏惧;如同狮子王,拥有智慧的光明;如同佛日光辉,所做皆是妙事;如同放无量的光,遍照一切,以梵音声演说诸法。

佛陀为四众弟子宣说大乘《妙法莲华经》,大众也合掌赞叹释迦摩尼佛,闻法欢喜而为供养,甚至自证不退转。佛陀知道大众的心能够深入佛道,也为他们授记成为最上觉,未来世当得无上无量的智慧。佛陀的教法如同大道,让国土清净,广大无比。四众弟子合掌听法,修习善法,深入禅定,并得到佛陀的智慧,乃至无上正等正觉,悟后能够再转法轮,继续为众生说法,千万亿劫都说无漏的妙法,度无量的众生。

总而言之,这部经典在〈安乐行品〉说道,未来恶世,所有说法的人都能够得大利益,大功德,如何得到〈安乐行〉,就如经典里面说的:行菩萨道、常转法轮、度众无量、成无上正等正觉。

所以佛子们都要生起信心,我们的心,有佛法自然就有力量,得解脱。我们的心,有正见、正能量、正法,当然就没有任何的畏惧,能够安乐地修行,是为〈安乐行品〉。

12月 普门

Friday 13 December 2019

幸福在這裏

/ 林沛理

西方文學史上兩個著名的女通姦者——托爾斯泰筆下的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與福樓拜(Gustave Flaubert)筆下的愛瑪·包法利(Emma Bovary)皆不得善終。安娜以撞向迎面而來的火車結束自己的生命。愛瑪的下場更慘,同樣是自殺,她選擇服毒,所服的毒藥還要是令人腸穿肚爛、受盡折磨才死的砒霜。

在兩位大作家的心目中,這是她們應得的懲罰。文豪無法寬恕的,不是兩個女人的紅杏出牆,而是她們對幸福的非分之想。這一點,福樓拜在書中清楚表述了他的立場。他說:「女主角中了浪漫主義的毒,是她悲傷的源頭。她愛上了不可能的夢,因而無法接受自己生活的平凡以及與幸福的距離。」

那即是說,愛瑪確實是罪人,但她的頭等大罪(cardinal sin)不是通姦,而是妄想得到幸福。難怪《安娜·卡列尼娜》和《包法利夫人》兩部經典不是美國讀者的至愛。畢竟,美國是一個將「追求幸福的權利」(the right to the pursuit of happiness)寫進憲法的國家。問題是,幸福真的是追求得來嗎?

美國哲學家賀佛(Eric Hoffer)說,上窮碧落下黃泉地尋找快樂,只會令人身心俱疲,無法真正快樂起來(Our search for happiness is one of the chief sources of our unhappiness)。幸福是一種好運氣,沒法找到,只可碰上。然而,既然我們決定不了自己的「生」,便更要取回怎樣「活」的自主權。如果幸福是一生在追求卻一生追求不到的東西,我們必須學懂享受這追求的過程。這才是生活的藝術。

我的理想生活,是二次大戰後美國「垮掉的一代」作家凱魯亞克(Jack Kerouac)代表作《在路上》(On the Road)描述的發現和探索之旅。只有真正自由的人才可以張開雙手,將生命無限的可能性一抱入懷。至於什麼才是真正的自由,當然一言難盡。

死時只有二十七歲的搖滾樂歌手賈普林(Janis Joplin)那句「Freedom is just another word for nothing left to lose」(自由是一無所有的同義詞)曾經深得我心,因為一無所有才能一無牽掛。可是年紀漸長,覺得真正的幸福,可能是聖誕節例必重播的好萊塢經典《生活多美好》(It's a Wonderful Life,又譯《風雲人物》、《美好人生》)主角所過的那種生活。主角喬治為家人、朋友和社區付出所有。他放棄周遊列國的夢想,在生於斯、長於斯的小鎮,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商人。聖誕夜債主臨門,他萬念俱灰打算自殺。他的守護天使此時現身,以魔法讓他看到如果他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多少人的生活會變得多麼痛苦和不幸。喬治於是明白自己生命的價值,因而重拾生活的勇氣。

九把刀那句引起廣泛共鳴的「想讓世界因我而有一點點的不一樣」,其實是《生活多美好》的舊調重彈。自由誠可貴,但友誼、親情、愛情、與社會的聯繫,以及對社會的貢獻,又何嘗不是幸福的基石?人不單不是孤島,更是群居動物。在日常生活,最能給人幸福感的活動全屬社會性、與他人有關的,例如戀愛和與朋友聚首一堂。也許幸福是個高難度的平衡動作,關鍵是在忠於自己與取悅別人、享受自由與尋找意義、獨處(solitude)與群眾(multitude)之間找到妥協。

《草葉集》(Leaves of Grass)作者惠特曼(Walt Whitman)的詩句包含幸福之道,例如「幸福,不在他處,而在這裏;不在下一刻,而在此一刻」(Happiness...not in another place but this place, not for another hour but this hour)。

也許,這就是幸福的秘密:不要把它當成訪客,否則你只會望眼欲穿。要把它當成一直在身邊的朋友甚至家人,好好享受它的陪伴。

 林沛理 評論家,曾任牛津大學出版社總編輯及《香港01》執行總編輯,現為顧問公司負責人及《Exposed》(http://www.facebook.com/NewsUSChina/)主編 / perrylam@yahoo.com

https://www.yzzk.com/article/details/%E6%96%B0%E6%80%9D%E7%B6%AD%E5%8F%8A%E5%85%B6%E4%BB%96%E5%B0%88%E6%AC%84/2019-50/1576119975580/%E5%B9%B8%E7%A6%8F%E5%9C%A8%E9%80%99%E8%A3%8F/%E5%B0%88%E9%A1%8C/%E8%96%84%E8%A9%95%E5%8E%9A%E8%AB%96

Monday 9 December 2019

四安乐行

/ 满谦法师

《法华经》是佛陀亲自教菩萨法,为诸菩萨说大乘经,名无量义,三世诸佛所护念的一部宝典。菩萨道易懂难行,《法华经》云:「又见佛子,住忍辱力,增上慢人,恶骂捶打,皆悉能忍,以求佛道。」菩萨法难行要能行,难忍要能忍,如此方为菩萨。但是要如何才能安住在难行难忍的境界呢?

《法华经·安乐行品》云:「若菩萨摩诃萨,于后恶世欲说是经,当安住四法。」四安乐行就是身安乐行、口安乐行、意安乐行、誓愿安乐行。要行菩萨道,要将身心安住菩萨摩诃萨行处。菩萨行处就是在日常生活中安住忍故,常行忍辱,安住一切不动,心常柔和,坚忍安住于忍辱地,由此获得安乐行。

近几年来,全世界到处发生天灾人祸,地震海啸、绑票空难、疾疫传染等,让我们每天都很挂念忧虑。我们生活在世间、在家庭、在社会里,是否觉得我们的「身体」很安乐呢?身心安住吗?假如这个身体远离杀盗淫,常修善行,身体就会得到安乐。如果我们的心远离杀盗淫这些恶事,常常能行善布施,我们的身就能安乐。

我们的「口」每天很安乐自在吗?有人为了一句话而惹来杀身之祸,有人为了一句话而倾家荡产。口要安乐,就要远离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要学习说柔软语、慈悲语、赞叹语,如《金刚经》所说的:「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如果能这样做的话,口就会安乐行,才能安乐住。

我们的「心意」感到安乐自在吗?观世音菩萨又名观自在,就是要自己观照自己自在不自在呢?与人相处,看人自在吗?与人共事,做事时自在吗?在任何的境界都能自在吗?听到不欢喜的话,能自在吗?

如果我们的心能够远离贪欲、嗔恨、嫉妒、贡高我慢,具足清净、慈悲、道德,我们的心就能安乐自在。这就是意安乐行。

「誓愿」安乐行,就是指我们所有的愿望、希望,都能随心所欲很自在。生活里一切都能随心所愿,就是誓愿安乐行。如果我们常常亲近佛菩萨,听闻真理,让我们的心常常在清净之中,就清净心发起的誓愿、希望,学习随缘随份,然后我们的誓愿在我们清净的愿望里面,也是安乐行,也能自在。

有一次,法融禅师去拜访禅宗的四祖道信禅师。道信禅师的庭院里面有很多的老虎、狮子在那里走来走去,法融禅师一看好害怕。道信禅师说:「嗯!你还有这个在吗?」意思就是你还有恐怖的心理吗?道信禅师立刻把它们都赶走。

颇有修持的法融禅师,遇到这事之后,觉得自己输了一次。当四祖道信禅师进去倒茶待客时,法融禅师就在道信禅师坐的位子上写了一个「佛」字。道信禅师放下了茶,正要坐下时,一看到这个佛,不敢坐下,因椅子上有佛。这时法融禅师也哈哈大笑对他说:「禅师你也还有这个在吗?」「这个」就是害怕、恐惧,心有挂碍就有恐怖,颠倒妄想纷飞,让身口意不能安乐。

世间上各种的金钱、爱情、名位、诱惑、是非、得失等等,让我们的身、口、意负担好沉重,让我们不容易得到安乐。我们见到许多禅宗里的祖师逍遥自在,心无所挂碍,就是因为有誓愿安乐行,如:沩山禅师誓愿为众生做牛马、赵州禅师发愿下地狱度众生。

有一次,信徒问赵州禅师将来百年之后要到哪里去?他说:「下地狱。」为什么?因为要度众生。是的,我不入地狱谁来度众生。地藏王菩萨在地狱里面也如同在天堂。为什么?他们所修的誓愿安乐行已经完成了,所以才有这种能力誓愿安乐行已经得到了,所以他们能自在,才有这种功力到地狱或苦难的地方去度众生。

誓愿安乐行,发大誓愿,常行柔和忍辱;身常行善;口说善言爱语;心安住忍故,如如不动,住忍辱地,身能安乐,口能安乐,意能安乐。

/ 12月 普门

Friday 6 December 2019

昆德拉恢復捷克籍 作品會回歸捷克語嗎?

歐洲文壇本週有一項重大消息:捷克駐法國大使在星期一(2日)晚《費加羅報》公開的專訪中透露,捷克著名旅法作家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已獲恢復捷克國籍,大使上星期四親自他在巴黎的住所,在昆德拉的妻子見證下,把有關證書交給他。

除了象徵意義,捷克電台的報導指出,恢復捷克籍也有實際意義:昆德拉的作品,會否終於全部有其母語捷克語的版本面世?

昆德拉今年4月1日剛90歲生日,年輕時是共產黨成員,但很快就對捷共政權失去幻想。他以1967年推出的《玩笑》而成名,但翌年發生布拉格之春,捷克斯洛伐克政權轉趨保守,而《玩笑》諷刺捷國政權的極權,令昆德拉開始被打壓,失去大學教職。他1975年移居法國工作,1978年推出的《笑忘書》再度惹怒捷國政權,捷國1979年遂褫奪他的國籍,令他正式展開流亡海外生涯,他1981年獲法國國籍,自此一直居法,就算在1989年捷共政權倒台,他也是到1996年才首度回鄉,而且極低調,每次回國都不會張揚。

昆德拉被視為捷克文壇國寶,名氣及地位僅次卡夫卡(Franz Kafka),但他跟祖國的關係可說愛恨交纏。捷共時期固然被打壓,但民主化後,捷克社會不時有對他的非議,包括在2008年曾有人指控他做過捷共間諜,令另一人因此被捷共囚禁。昆德拉當時嚴辭否認。

昆德拉跟自己家鄉最糾結的是作品有沒有捷克語版本的問題。由《笑忘書》開始,昆德拉的作品都是先以法語出版,包括1984年他的代表作《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這些小說都是先以捷克語撰寫的,但當時捷共禁止他的書籍,因此只能由一對流亡加拿大的捷克作家夫婦所營運的加拿大出版社68 Publishers出版捷克語版,但這是小型出版社,沒有大量印刷這些小說,要偷運禁書回捷也很困難,出版社也已經倒閉,所以現在要買到該版本的小說,是近乎沒可能。

到90年代中開始,昆德拉更是以法語寫作小說,而且他曾試過《玩笑》被「亂譯」,語氣甚至內容都改變了,因此他對翻譯能否忠於其原著神髓方面,是十分執著,他一直堅持其法語作品的捷克語譯本只能由他處理,但他到現在都不見有推動這方面的工作。

於是,這名捷克作家的作品差不多在其他所有語言都有翻譯版,唯獨是捷克語沒有,全世界只有捷克的讀者不能讀到他的小說(除非他懂外語),連《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都是要靠美國電影版認識。

直到2006年,《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才由捷克出版社Atlantis推出捷克語版(文首圖片左),而且是首度由捷克出版社出版,而《笑忘書》捷克語版到2017年才推出(文首圖片右)。不過,他的法語小說的捷語版則仍推出無期,所以捷克電台稱,捷克書迷期待,昆德拉願意拿回捷克國籍,代表他同意餘下全部小說都將有捷克語版。

在文學層面,昆德拉究竟是否「捷克作家」,或應說為「法國作家」,一直是探討重點之一,而昆德拉曾說過,他自己是「法國作家」,自己的作品屬法國文學的一部份。昆德拉不單是個人生活曾涉及這兩個國家,連書寫語言也涉及兩種語言、涉及作家的非母語。以非母語創作小說,在昆德拉的同輩中,主要是(前)殖民地的作家,但那些小說涉及後殖民主義,這個分析框架不適用於昆德拉,他更似是涉及「流亡」作家的類別。

不過,昆德拉真實生活中曾流亡,但這是否代表他的小說也大量涉及流亡的經驗和感受,也備受討論,至少昆德拉自己一直堅持讀者毋須以政治角度閱讀他的小說。

延伸閱讀:
DW:米蘭‧昆德拉:流亡半生 重獲捷克國籍
捷克電台:ACCLAIMED CZECH-BORN AUTHOR AND ESSAYIST MILAN KUNDERA, STILL AN ENIGMA AT 90

Wednesday 4 December 2019

人類最偉大的事

/ 李怡

Truth,是真相,真話,也是真理的意思。因此真相就是真理,追尋事實真相,就是追尋真理。離開了事實,講人類理想,比如甚麼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理想,到頭來都只是編織謊言。

但為了滿足權力、金錢、情慾的無止境慾望,人類社會就不斷有謊言。於是,揭穿謊言,揭露真相,說出實情,就是對實現人類正義的追求。英國19世紀作家John Ruskin說:「人類所作最偉大的事,是把所看到的,平實地告知世人。」人人都可以做到的這樣平實的事,就是「人類最偉大的事」。

正在上映的電影《官謊真相》(Official Secrets),講2003年一個平凡的英國情報員嘉芙蓮,因為看到美國國安局串通英國政府揑造資訊,意圖誘騙聯合國成員國支持出兵伊拉克,她冒着干犯國家機密法的叛國指控,把英美勾結的電郵透露給報社,驚震世界,也為她帶來被起訴和連串厄運。她承認洩密,卻不認罪,因為她不是服務於政府情報部門,而是服務於人民。她洩密是想避免一次生靈塗炭的戰爭。

在她被停職期間,她的一個同事上門向她表達敬意和自己的愧疚。嘉芙蓮反而安慰她,說你沒有做錯事;而她的回答是:但我沒有做正確的事。

最終英國當局為了不想在審訊中爆出更大醜聞而取消訴訟。在民主體制下,政府說謊話還有制約,做壞事還有底線。儘管為了說出真相而願付重大代價的人極少,但可以拍這樣的電影,說明社會還是鼓勵人們說出真相,做「人類最偉大的事」。

文天祥的《正氣歌》有一句:「在齊太史簡。」講春秋時代史官的故事。太史是掌管起草文書、策命諸侯卿大夫、記載史事等的大臣,是很高的官職。秦漢以後,太史的官職和職能就較低。

《左傳》記載,權臣崔杼發動政變,將國君齊莊公殺死。崔杼對齊太史說:你就寫齊莊公暴病去世好了;但太史在竹簡中記下的是:「崔杼弒其君。」崔杼把他殺了。太史官職是由弟弟繼承的,他弟弟仍然寫「崔杼弒其君」。又被殺了。他的三弟繼承,仍然照寫,這時崔杼長嘆一聲,把史官放了。史官出來,見有一個在南方的史官跑來,這位南史氏說,我怕你們三兄弟都被殺,沒人寫出事實,就趕來了。

今天讀到這樣的故事,是不是覺得像天方夜譚?為甚麼一個兩個三個都為了真相不惜赴死?尤其不可思議的是那個南史氏,他居然為了留存真相而自動獻身,準備送死。他們對真相的執着,對自己職務的尊重,到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程度。此外,為甚麼崔杼把齊太史三弟放了?相信是因為他看到即使把人一個個殺了,只會在史書上更增加對自己的負評,也就是說,他知道真相終難掩蓋,倒不如減少些罪孽。這是那時代人們的道德觀念。

現代人,尤其是被兩千多年專制主義政治文化荼毒的華人社會,很難指望有古時候人們的道德。在充滿謊言的世界,我們要選擇做一個製造或傳播謊言者,一個保持沉默者,還是一個揭破真相的人?

揭破真相,就是追求真理,正是這六個月來許多年輕人不惜犧牲去做的,也是千千萬萬香港市民在可以承擔代價的情況下去做的。而我們所針對的,就是一大群為了一己之利的製造或傳播謊言的可恥之徒。

沉默是底線,但這是不夠的,在黑社會主義君臨這個文明之都的關鍵時刻,還應該做正確的事。這是「人類最偉大的事」。

Monday 2 December 2019

有一種快樂叫享受過程

在《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一書中,蘇格拉底跟年輕人說:「如果你這麼的優秀、這麼的成功,為什麼你晚上都睡不著,半夜三點要來加油站呢?」人經常一輩子都在追逐某個成功的目標,例如唸大學是為了最後的畢業證書、勤奮苦練是為了得到至高無上的金牌、努力事業是為了賺到大錢。但卻總是掉入了一個「得失心」,目標不知道有無達到,在過程當中顯然不會快樂,也許還會輾轉失眠。因為你只想贏過別人,達到目標。你快樂嗎?是否當如你所願的時候,你才會快樂。但書中說:「快樂跟什麼事情有關?任何事情!」

後來蘇格拉底帶他去爬山,整整爬了三個小時的山,年輕人一直很好奇會看見什麼新奇的事物,結果除了看見山下的風景外,只看見腳邊的一塊不起眼的石頭。「這就是你準備要給我看的東西?」他生氣地質疑。蘇格拉底說「年輕人,你是不是一輩子都在追逐一個結果,而剛才我們一路爬山,你有注意到沿路的風景嗎?整個上山的旅程中你很興奮、很快樂,旅程才是帶來快樂的事物,不是目的地。」如果你最後的目的是為了達到目標,所有努力的過程就是為了那個目標,在過程中你一定是忐忑的、患得患失的,所以過程當中一定是痛苦的。縱使有一天當你真的達到目標,你會快樂多久?大概只是一下子。

或許你真的忘記了停下來欣賞生命中沿路的風景,而沒有去看到真正的快樂其實是在過程當中。我們一輩子都在競爭比較,只是為了贏過別人或證明自己很棒,當你真的做到的時候,你快樂多久,大概也只是一秒鐘,然而整個人生所有奮鬥的過程,難道就是為了那一秒鐘嗎?大部分你所花的時間都是在過程中,它只是為了服務最後的結果。藉由建立目標,其實是要你進入奮鬥的過程,所以目標是虛幻的,過程才是真實的。

今天我們會不快樂,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我們都在玩目的導向的遊戲,覺得整個過程只有達到我要的目的,它才有意義。例如某人的兒子追求一個女同學,他說「媽媽,我送她花、巧克力,約她看電影,我做了好多的努力,最後她卻變成了別人的女朋友。我好痛苦,我想去死啊。」這個媽媽應該跟兒子說「兒子啊,你在追她的過程中,有沒有很快樂、喜悅?有的,你不要覺得很痛苦。你一旦追到她,其實才是人生真正痛苦的開始。」所以過程不是為了結果而存在,雖然結果不如你預期,但是在過程當中,你有沒有成長、收穫、快樂?有!如果人生一切都是為了結果而存在,我們將一輩子在痛苦中,而且患得患失,更不一定會得到你要的成果。

設立目標,目標是真的還是假的?目標是假的,過程才是真實的。目標有沒有達到,一點都不重要。你建立某個目標,其目的不是為了目標有沒有達到,而是為了你能進入過程,過程當中你就能享受它的快樂、創造跟喜悅。可是大多數人一想到結果,幾乎馬上就放棄了。例如你想要做菜,但做出來的成品連孩子都不吃,於是乾脆不做了。而許醫師的目標是全世界的人類開悟解脫,這跟地藏王菩薩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沒什麼兩樣,但真的能達到嗎?再說吧!

當你設定一個目標的時候,或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但重點不在於你最後達到目標了沒有,重點是要享受那個過程。因為很多人都是迷失了方向,尤其是退休之後,不是泡茶聊天爬山,就是帶小孩,說難聽一點,這有時候是在等生病、等上醫院、等死,因為人生沒有目標了。有了一個目標,從今天開始你的生命就有所不同,因為有了意義與方向,而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那個方向,然後進入過程,享受過程,至於達到目標了沒有,根本無關緊要。

今天為什麼我們會那麼痛苦,無法進入人生喜悅的過程?在於當你想到任何人生的理想,你馬上問「我能不能達到?」既然達不到那就算了、不要了,還努力幹什麼?沒有人可以跟你保證,你進入那個過程,一定能達到那個結果,於是我們通通迷失了。許醫師想喚起你人生最大膽、最狂野、最偉大的理想,而且我不要你去達到。結果達不達到都沒有關係,因為你會成為一個腳踏實地的理想主義者,你會進入那個要達到目標的過程,於是你的生命因為這個過程而起了徹底的變化。

/ 戴禹鑌取材自許添盛醫師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