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30 November 2022

走自己的路 悟自己的道

Waki 瓦基

用自己的方式悟道,一段漫長且艱辛的流浪旅程


流浪者之歌》的作者是 1877 年出生於德國的赫曼.赫塞(Hermann Hesse),他是一位帶有東方神祕色彩的現代「經典作家」。他曾經獲得歌德文學獎、馮塔納文學獎、獲諾貝爾文學獎,被人稱之為「德國浪漫派的最後一位騎士」。特別是在 60 年代的美國形成赫塞熱潮,那時的美國大學生幾乎是人手一本《流浪者之歌》。

這本書是以一個現代西方人的獨特視角,寫出了一個富有人生哲理又曲折動人的東方的「佛」的故事。而這本書的書名又譯作《悉達多》(Siddhartha),書名的悉達多就是這本小說的主角。他為了用自己的方式悟得智慧和真理,決定離家踏上一段漫長且艱辛的悟道旅程,一段流浪者之旅。

愛也是一種輪迴嗎?

出生在古印度貴族的悉達多,年少的時候既英俊又聰明,人緣很好且總是令身邊的人開心。但是,他自己的內心並不快樂。他為了追尋自我,透過很叛逆的方式向父親表達自己要離家的念頭,在庭院站了一整天堅決表達離意。我雖然調侃他這種行為很像情緒勒索,但也不得不佩服他勇於放下名利,用自己的生命去親自追尋真理。

當時年輕的悉達多,還不明白父親願意放手的情操有多麼偉大。直到後來年邁之後,悉達多遇到在富貴當中長大的親兒子,他卻想引導親兒子接受簡樸的生活,卻遭到極大的反抗和忤逆。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真切地體會到他對親兒子的那種盲目的愛,竟是一種極富人性的情感,而這種愛本身就是輪迴,就是從深水湧出的煩惱之泉。

在這個同時。他也感覺到這種愛並不是毫無意義,因為這種愛就是出於自己的本性。他此時才發現:「即使是這樣的情感、這樣的痛苦和蠢行也需要親身去體驗。」說不定,我們對父母的諸多不解和誤會,終將透過自己成為父母時才會有新一層的體悟。

跟隨佛陀還是自己悟道?

在書中,作者將世尊佛陀的形象描繪得極為優美,是一種近乎聖潔無瑕的優雅之姿。雖然悉達多非常欣賞佛陀,並跟佛陀有過短暫的對話,可是他並不想直接追隨佛陀,反而是悉達多的友人選擇了直接追隨佛陀,而跟悉達多就此分道揚鑣。

悉達多對佛陀這麼說:「假如我成為您的信徒,我擔心這只會停留在表面,我擔心我會欺騙自己,認為自己已然心靈平安並得到了救贖,而事實上自我卻繼續存在和生長。因為我會將教義、我的後來者以及對您的熱愛澆灌成自我。」他認為真理並不在佛陀的話語之中,而是他自己必須親自體驗,走上自己的路。

悉達多跟友人的兩種選擇,有點像我們在人生的選擇。悉達多不想直接從公認最優秀、最完美的佛陀身上學,而是自己親自嘗試、犯錯和體驗,這條路肯定非常艱辛,但對他而言卻意義非凡。他的友人直接向佛陀學習,比較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進,可以學得又快又穩,但卻缺少了一些源自於自己人生經驗的開竅。我認為兩者沒有孰優孰劣,而是透過他們倆個人不同的故事,給予我們自己做出選擇的參考。

看重行為還是看重言詞?

關於所謂的「教義」和「知識」,如果是透過言詞的傳達,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失真。悉達多認為:「一個人可以去愛世上之物,但一個人不能去愛詞句。所以教義於我毫無用處。那些教義沒有軟硬的感覺,沒有顏色,沒有尖角,沒有氣息和味道,它們只是一些詞句而已,可能就是這一點阻礙你得到內心的寧靜。」

他對於佛陀的看法則是:「對於這位偉大的導師,我認為事實比言詞更重要,他的生平事蹟比他的教義更重要,他的姿儀比他的言論更重要,並非由於言論與思想,而是由於他的生平與事蹟我才將他視為偉人。」他更看重的是一個人的行為,而不是那個人的言詞。

書中有一段話是這麼說的:知識可以傳授,但智慧不能。人們可以尋見智慧,在生命中體現出智慧,以智慧自強,以智慧來創造奇蹟,但人們不可能傳授智慧。這段話對我的啟發則是,智慧必須透過「體驗」來發掘,我們要避免陷入語義迷宮和言詞衝突,而是以行為去愛、去活、去體驗。實際的體驗,勝過言詞的傳達。

後記:善待自己和這個世界

我覺得這本小說之所以引起眾多讀者的共鳴,就是因為悉達多的流浪之旅恰好映射了我們人生必經的各種階段。像是一開始的反叛父親離家出走,那種堅定的內心和親情的拉扯。接著是認識了佛陀卻不完全盡信他,而是選擇自己悟道。然後他碰到了教會他感官情愛的名妓,以及跟富商學習商場和人性的算計。後半段他與自己親兒子的衝突,更是凸顯了他父親願意讓他去流浪的偉大情操。

我常說,每個人都有自己要橫越的沙漠,每個人都有自己要面對的課題,剛好在書中也有這麼一段話:「每個人都執著於自己的目標,每個人都為自己的目標所困擾,每個人都在經受痛苦。」這本小說雖然是悉達多的流浪之旅,但是我們卻能從中學到該怎麼面對自己的課題。

最後,再摘錄一句我最喜歡的話:「研究這個世界,解釋它或是鄙棄它,對於大思想家或許很重要,但我以為唯一重要的就是去愛這個世界,而不是去鄙棄它。我們不應彼此仇視,而應以愛、讚美與尊重來善待世界,善待我們自身以及一切生命。」無論世界再怎麼紛亂無常,我們都能勇於體驗、勇於去愛。

https://readingoutpost.com/siddhartha/

Friday 25 November 2022

一起把內心那個「好的自己」找回來

/ 周慕姿

在《羞辱創傷》這本書的最後,我分享了一部我很喜歡的電影:《心靈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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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捕手》中的主角,從小受虐、穿梭在不同寄養家庭的天才年輕人威爾,是一個標準受過「羞辱創傷」的孩子。他擁有許多人羨慕的才華,卻用著非常暴躁、帶刺的方式,拒絕這個世界、嘲笑著這些大人。

對於自己的才華,威爾自大著,卻也自卑著。

他可以很輕易地做到別人、甚至知名數學教授都做不到的事。那些別人極為看重、珍惜的事情,對他易如反掌;但他真正想要的事情,卻如此困難得到—

想要真心感覺自己是有價值、是好的;能說出自己是需要愛的,也能夠好好愛人。

而不再被內心的自卑、不安給綁架,然後反過身來,瘋狂地攻擊身邊所有人—

特別是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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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威爾聽到女友要去加州唸醫學院,即使女友邀請威爾同行,但這件事造成了威爾的「情緒重現」:

他的 #內在負面標籤「我不被愛」與「我會被拋棄」所造成的不安全感、羞恥、憤怒等情緒,向他席捲而來,於是威爾就做了他最擅長的事情:

關閉自己的感覺,對自己所愛的女友說:「我不愛你。」

在自己受傷前,先拒絕別人、拒絕這個世界,「這樣我就安全了,我就不再受傷。」

⠀過去被家暴與穿梭於不同寄養家庭的創傷經驗,讓威爾心裡一直有這樣的害怕:

#真能相信你的愛嗎?在我被拋棄、傷害這麼多次後,我怎麼能相信,你跟別人,真的不同?我怎麼能告訴你,關於我的痛苦與脆弱,而不怕你看不起我、嘲笑我?」

因此,他豎起了他的防衛保護網:冷酷、無感、拒絕。

「在世界拋棄我前,我先拒絕這個世界,這樣我就不會受傷。」

帶著期待而又再度受傷的感受,太難承受。因此,他寧願先拒絕對方,即使愛他的人,可能因而受傷離去,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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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也戲謔地嘲笑著每個羨慕他的才華、想要他的才華的大人們,嘲笑著他們的「想幫忙」,強烈的自卑與不安,讓他必須相信:「現在的我很好,我不需要你們,我現在就很好了。」

但內心,很深的洞,總在他毫無防備時,把他整個人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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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理治療師尚恩的真誠與理解中,威爾漸漸開放了自己。當尚恩與威爾談到過往被繼父毒打的受虐經驗時,尚恩很認真的對威爾說:「這不是你的錯。」

威爾從假裝無所謂地回答:「嗯,我知道。」,到崩潰大哭,抱著尚恩說:「我真的很抱歉。」時—

那時的眼淚,才是原諒自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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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電影的這一幕,我濕了眼眶。

主角威爾,是一個遭受家暴、承受著沈重的羞辱創傷的孩子,當心理師慢慢陪著他、帶著他,讓他有機會重新回到自己的創傷經驗時,那句「這不是你的錯」,是理解,也是哀悼。

理解那時候的你有多痛,理解並不是你真的做錯了什麼,因為沒有任何的錯值得那樣的痛打;

這也是哀悼,哀悼當時你遇到了無法好好對你的人,讓你受到這樣的創傷、遭受這樣的傷痛。

那真的很痛,不只是你的遭遇,還包含你身邊的人、他們沒有能力提供你更好的環境與對待。

可是你知道嗎?這真的不是你的錯。

不夠好的不是你,是你當時遭遇的事。

就如同電影中,心理師尚恩與數學教授爭論,怎樣對威爾最好時,尚恩說:「他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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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好孩子,只是他並不知道、並不相信,所以他用壞的樣子掩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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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是為了讓自己不再受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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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讓我們一起把那個好的威爾找回來吧!

「Good Will Hunting」,這就是電影的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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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加動人的,是威爾的好友查克,看著擁有才華的威爾,遲遲不敢去面對時,對威爾說的一番話。

「你是我的死黨,所以別誤會,但二十年後如果還住在這兒,到我家看球賽,還在蓋房子,我會他媽的殺了你。那不是恐嚇,我會宰了你。你擁有我們沒有的天賦。」

「哦!拜託,為何大家都這麼說,難道是我對不起自己嗎?」

「不,你沒有對不起自己,是你對不起我。因為我明天醒來五十歲了,還在幹這種事,無所謂。而你,已經擁有百萬彩券,卻窩囊的不敢兌現。我會不惜一切交換你所擁有的,其他這些人也是。你再待二十年是污辱我們,窩在這裡是浪費你的時間」

「你懂什麼?」

「我告訴你我懂什麼。我每天到你家接你,我們出去喝酒笑鬧,那很棒。但我 #一天中最棒的時刻,只有十秒。從停車到你家門口,每次我敲門都希望你不在了。不說再見,什麼都沒有,你就走了。我懂得不多,但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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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擁有這樣的愛,威爾,仍是個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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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羞辱創傷、重建自我與他人關係的過程中,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們需要重新認識自己,找回自己真正的感受,建立對自我的同理心,以及重建對這個世界的信任感。

要做到這些,第一步,是先看到自己的傷,並且抱抱一直好努力的自己。

不要忘記:

不是「你好糟糕」,而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好糟糕」。

當你因為勇敢面對、看見自己的傷而流下了眼淚,這不是軟弱,而是對自己一路上獨自努力撐過來的理解與擁抱,也是對過去傷口的療癒;

傷是真的,或許要再度信任人是難的;但當你願意再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學會信任你自己、信任身邊的人時,愛,將會是你最好的禮物。

祝福你我。

本文摘自《#羞辱創傷》一書 #書籍連結可參考留言

Wednesday 23 November 2022

伟大小说家村上春树写了一本失败的回忆录

/ Charles Finch

自2007年以来,村上春树以成功的小说家生涯为依靠而高枕无忧,一直在以自己古怪的方式书写一部自传。虽然没有大肆宣传,但还是以零散的方式不断出现:首先是一本关于他每天跑步习惯的精彩小书,后来是一篇关于他父亲的长文,最近又是一本关于他的T恤收藏的附图汇编

现在他写了《我的职业是小说家》,这是对他职业生涯的反思,其中融合了写作建议和回忆录,记录了他早期的成功——他在向评委提交了小说处女作的唯一一份手稿后获了奖,堪称典型的村上春树式神奇事件——还记录了他成为国际明星的岁月,他的作品被翻译成50多种语言,每年10月,他获得诺贝尔奖的赔率都非常低。

结果是,这本书自信、坦率,而且往往——人们说,永远不要亲眼见到你的偶像——让人觉得非常恼火。

作为小说家,村上春树的伟大是毋庸置疑的。他的14部有英译本的小说都值得一读,而且至少有三部是杰作,其中最精彩的是1994年首次出版的《奇鸟行状录》,代表了他早期风格的巅峰:以第一人称叙述,用清晰、不做作的句子揭示主人公朴素的东京生活中那梦境般的纵深。村上春树作品令人惊叹的张力在于,他的写作简单而开放(海明威和卡弗是他的偶像),而笔下的世界却更加神秘,一种神秘的自然主义,令人想起大卫·米切尔和杰斯迈恩·沃德那样的作家。

通过菲利普·加布里埃尔和泰德·古森精彩的翻译,《我的职业是小说家》中最有力的段落呈现了这些透明而又深邃的特质。其中有一段精彩的描述是关于村上春树决定成为小说家的顿悟,它发生在1978年东京的一场棒球比赛中。“天空是闪闪发光的蓝色,”他回忆道,“生啤酒要多凉就有多凉,绿色的球场上,棒球格外洁白……就在那个瞬间,毫无根据地,我突然想:我也许可以写一部小说。”

但是,除了这些罕见的时刻,这本书是一份古怪、暴躁的记录。书中各章的重点是对任何有抱负或正在创作的作家应该会有用的主题——原创性、文学奖、海外出版——但每一章都以某种方式淹没在村上春树自身的经历中,只留下少量的实用建议,以及一个似乎骄傲自大、缺乏洞察而又忿忿不平的叙述者。

他想要传授的第一课是:写作很容易。“说实话,我从不觉得写作是件痛苦的事,”他说。“无论如何,如果你不喜欢写作,那写作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无法理解‘痛苦的作家’这个概念。基本上,我认为小说应该是一种自发的流动。”一个年轻的作家应该如何理解这些呢?村上春树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这个想法,这无疑解释了他的创作效率和流畅性,但事实是,除了他之外,几乎所有作家都常常觉得这是份苦差事,用普鲁斯特的话说,是“漫长的、沉没般的疲劳”,用奥威尔的话说,是“与一些痛苦疾病的较量”。

当然,村上春树只能根据自己的实践来写。但在其他方面,他似乎也受到自身经历所限。以书中关于文学奖的章节为例,这是本书的最低谷。他说,他从未担任过评委:“我只是太过个人主义了。我是一个有固定愿景的人,有固定的过程来塑造这个愿景。”关于批评家:“我有一个可取之处——至少让我没那么不可救药——就是有这么多文学批评家严厉批评过我的作品。”他总结道:“我觉得我只做村上春树就好。”
大量这样的句子读来让人难受,但更糟糕的是整部作品中奇怪的反事实性——这其中回避一个关键,那就是村上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职业小说家,而是日本文化和世界文化中的重要人物,全世界80亿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位讲的故事可以吸引人们围聚在远古的篝火边,他是其中之一。作者本人对此似乎很高兴,但是有点漫不经心。他说,“除了我的许多女性读者都非常美丽这一事实之外——这不是说假话——他们没有任何共同点。”行吧。

这里的难题是,村上的宽宏是他小说的核心部分。也许困难在于,这本书里充满了平淡的解释,没有经过画面感的提升——这与他的小说相反,直到下山的太阳、黯淡的月色、起伏的波涛与无法理解的老友,似乎都内化于他的人物之中,他的小说最终证明视像比语言更真实。

希拉里·曼特尔近日去世时,我怀着真切的悲痛想到——哦,又去了一位。在我们这个星球上,任何时候,至多只有几十位小说家能以强大的力量,面向广大的读者,以意识——这是唯有小说最擅长处理的东西——为素材进行创作,揭示我们内心的感受,它意味着什么,以及它带来的破坏和美丽。村上春树就是其中之一。如果说他关于这种经历的书显得反复无常而又且古怪,或许它恰恰揭示而不是削弱了他天赋中未经驯化的光辉。“我不是鸟类学家,”索尔·贝娄曾经说过。“我是一只鸟。”

/ Charles Finch:《What Just Happened: Notes on a Long Year》作者。
翻译:晋其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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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14 November 2022

懺悔和發願

/ 聖嚴法師


如前面所說,是從持戒習定而得解脫,但也有一類叫作慧解脫阿羅漢,他們不需要初禪、二禪、三禪、四禪等基礎禪定的工夫,也能夠得解脫。例如有些人,一聽佛說:「善來比丘!」意思是說:「哦!你來得正是時候,好,你來了,比丘啊!」馬上便能於言下證到初果,甚至於第四阿羅漢果。像這些慧解脫阿羅漢,他們無須經過三皈、五戒、比丘戒,以及習定的過程。

我們從三藏聖典中,所看到的,都非常重視戒律和禪定的修持,以戒為基礎,定為過程,慧為目標;又所謂從禪出教,從禪定的修持而產生智慧,因智慧而衍生教理,完成了阿毘達摩,出現了許多論師。論師一定是跟禪師有關係的,古來大論師多半是大禪師,他們有禪定的修持工夫,和甚深的禪定經驗。印度的龍樹、提婆、無著、世親,是論師也是禪師。中國佛教在理論發展上極有特色的是天台和華嚴,而天台的祖師,從慧文、慧思,到智顗大師,都是禪師;華嚴宗從初祖杜順到五祖宗密,都稱作禪師。

在佛陀的時候,既有不少慧解脫阿羅漢,在中國,也有不重視次第禪定的祖師,他們重視直下頓悟的智慧,此在《壇經》中已有明白的表示。所以《壇經》先講般若,再講禪定,然後再講懺悔和三皈,次第和一般觀點是倒過來的。一般是從懺悔、三皈、五戒開始,再進入禪定智慧的次第。其實這並不奇怪,因為戒有定共戒和道共戒,解脫道也有定慧俱解脫及慧解脫的兩種狀況,所以,一旦有了智慧,得了解脫,當然不必形式上的受戒儀式及習定的過程,可是還是要講到懺悔和持戒。《壇經》中的懺悔是無相懺,戒是無相戒,然後發〈四弘誓願〉,可見懺悔、受戒、發願,仍然是連在一起的。

懺悔的意思,是要我們承認自己是有問題的人,自己是有煩惱的人,自己的我貪、我瞋、我癡、我慢、我疑、我見,貪、瞋、癡、慢、疑及諸邪見,全部都是因「我」而生。知道有這種「我」的存在,所以要懺悔。因為這個「我」,本身就是一種煩惱、障礙,那是從無始以來,所造的種種惡業,而生種種障礙。所以當我們已經有了智慧的時候,實際上的障礙並沒有完全消除,還是需要繼續不斷地發願、懺悔。

懺悔的時候,就是無相懺。所謂無相懺,就是既然知道有罪、有障,便當痛切懺悔;過去的罪惡從此不再犯,未來的罪惡從此不令生起,現在的罪惡從此立即斷除,這才叫真正的懺悔。打從無始以來,直到成佛為止,所有一切罪障全部從此懺悔。並且知道一切罪障本身是無自性的,也就是沒有不變的罪性存在。如果罪障有自性,那就不能改變,既然不能改變,懺悔也沒有用,成佛也就不可能了。知道罪性本空而仍行懺悔,就叫作無相懺。

懺悔的作用有兩個層次,一是有相的,自己發現到有障礙,便當痛切懺悔,承認過去無量劫來所造種種罪業,同時發願從今以後要一邊學佛、一邊還債;一邊修持、一邊受報,任何果報都心甘情願地去接受,自動自發地去承擔,不畏懼、不逃避。罪是無性,因果是有,因果本身亦無自性,造了業、受過報,罪就沒有了,正在受報的時候,已經知道果報不會永恆,有了這樣的認識,受報的時候,不會有煩惱。這在菩提達摩的「二入四行」中,叫作「報冤行」及「隨緣行」,也就是說,果報現前,心裡無須煩惱,而對於未來的果報,應該來的,一定會來,逃也逃不脫、躲也躲不掉,擔心也沒有用。二是無相的,對於現在的苦報不排斥,對於未來的苦報不恐懼,心中無我而仍作懺悔,便是無相懺悔。

(摘自《佛法的知見與修行》)

Friday 11 November 2022

大马政治未来希望

/ 陈启华

香港《南华早报》趁著马来西亚全国大选来临之际,点名人民公正党的拉菲兹、民主行动党的陆兆福、大马民主联合阵线的赛沙迪和巫统的凯里,是四位可以改变大马政治格局的新晋人物,国家未来的希望。

敢怒敢言的拉菲兹因养牛公司泄密案(后来无罪释放)而无法参与上届大选,过后淡出政坛。喜来登政变后,他毅然复出。今年3月当选公正党署理主席,致力于推动马来西亚民族主义;而不是马来人主义。为了挽回中间选民的支持,他和努鲁依莎等年轻领袖发起了Ayuh Malaysia运动,巡回全国,和边缘议席的游离选民探讨社会所关注的问题和政策。公正党大选的排阵,就是由拉菲兹主导,展现了他的深谋远略、胆识过人。重振人民对公正党和希盟的信心。

今年3月,陆兆福接任民主行动党秘书长,掀开了火箭新篇章。他作风温和、务实,在希盟执政期间担任交通部长表现优越,有口皆碑。相信他能够团结、重整行动党的方向。陆兆福认为,若要在马来西亚的政治上走得更远,有更大的影响力来实现党的政治斗争和政策理念,行动党必须赢得各族的支持。随著行动党这次派出谢瑞詹、谢奥玛、雪芙拉、瑟丽娜等巫裔候选人参选,也让我们看到陆兆福带领行动党走向多元的趋势。

备受前首相敦马哈迪器重的马来年轻领袖赛沙迪,在喜来登政变后脱离土团党,但没有跟随敦马而自立门户,组织了以多元种族年轻人为主的大马民主联合阵线(MUDA)。近期两次的选前活动遭人踩场挑衅,可见赛沙迪和MUDA对各族年轻人的吸引力已令对手感到威胁而有所顾忌。

赛沙迪指出,大马时下年轻人更关注薪金、可负担房屋、优质教育系统和气候变化等问题,而不是种族和宗教课题。MUDA也和希盟取得共识并结盟共同面对来届大选,壮大了希望联盟。

来自巫统的凯里,在担任卫生部长期间,处理新冠疫情表现不俗,获得好评。可惜在巫统党内的派系斗争,被排挤在外。该党署理主席末哈山要求他让路,退出已连任三届的林茂国会议席。反而被派攻打非国阵巫统安全区的双溪毛糯,可见他在党内不受重视,令人惋惜。

选人也选党


综上所述,四位新晋领袖中,拉菲兹、陆兆福和赛沙迪三人来自同一个希盟和MUDA阵线,唯独凯里代表国阵巫统。在我国现有的选举制度中,只有取得多数议席的政党或政党联盟,能够入主布城,组织新政府。我们不单需要选人,也需要选党。

如果要让这些新晋领袖有更大的平台发挥他们的潜能,为各族人民和国家利益,做出更大的贡献,重塑马来西亚,1119大家必须出来投票,作出明智的选择。

https://www.orientaldaily.com.my/news/lunjian/2022/11/10/524745

Tuesday 8 November 2022

馬克思在倫敦

/ 英國建築師


馬克思主義創始人馬克思 Karl Marx 出生於德國古城 Trier,曾經自稱為世界公民,在1848年涉嫌協助推動歐洲革命抗爭,嘗試顛覆政權但失敗收場,為此曾遭受普魯士(德國)政府以煽動武裝叛亂等危害國安罪名起訴,並先後被比利時、德國及法國驅逐出境,係一名思想激進嘅「黑暴分子」。馬克思在1849年8月以政治難民身份流亡到英國倫敦,最終定居在此直至1883年去世。雖然維多利亞年代嘅移民景況非常淒涼,佢7名子女中只得3個孩子能養活成人,但馬克思仍然堅持留低英國至死不渝,並冇回流。

馬克思到埗倫敦後落腳 Leicester Square 嘅德國人聚居地 German Hotel 與同胞圍爐,後來改為租住 Chelsea 區一所公寓,但大家都知道 Chelsea 有幾貴,冇幾耐馬克思就因為負擔唔起租金而被趕走 (點解唔使一次性交一年呢?)。最後一家五口再搬至 Soho 區 28 Dean Street 嘅一個三房單位安頓落嚟,一住就住咗5年。現時 28 Dean Street 地舖係一所名為 Quo Vadis 嘅餐廳,內有一間 Marx Room 可供包場租用。

馬克思時代嘅倫敦 Soho 並非今日嘅潮人浦點,而係龍蛇混雜嘅難民集中地,衛生情況極度惡劣,人口密度過高,疫症如霍亂嚴重,馬克思其中3名子女就係喺居住在 Dean Street 期間去世。而位於附近 20 Great Windmill Street 嘅 Red Lion 酒吧係當年由馬克思與恩格斯所領導嘅 Communist League 倫敦分部聚會地點,該組織在1848年發表咗兩人合著嘅共產黨宣言。馬克思經常流連 Soho,Red Lion 酒吧係佢嘅 local pub,但現已改為 Be At One 酒吧。

為咗脫貧同埋為家人開新篇,馬克思在恩格斯幫忙下學好英文,專心研究及寫作,經濟情況漸漸得到改善,在1856年終於可以離開 Soho 搬到環境較佳嘅 Kentish Town 一座8房大屋。縱使已定居英國,但馬克思一直繼續從事顛覆革命活動及勾結境外勢力,堅持打國際線去講好共產黨故事,因此入藉英國嘅歸化申請被拒絕。

馬克思於1883年在倫敦病逝,死時64歲。有咩想同馬克思講可以去 Highgate East Cemetery 搵佢,與一般拜山掃墓要在千篇一律嘅墓碑中眾裡尋她唔一樣,馬克思個陵墓你係一定唔會錯過嘅,上面有佢大大個嘜頭,不過就要買飛入場:

雖然口裏說不但身體很誠實,共產主義祖師爺馬克思寧願選擇在祟尚萬惡資本主義嘅帝國首都定居大半生,淪為二等公民都唔去背靠我哋偉大祖國建設 (清朝嘅) 大灣區。正如黃子華話齋,有好多事情都係講好過做,過分理想化嘅馬克思主義就係其中之一,只適合作為學術研究之用。除咗講,馬克思在倫敦時亦寫咗大量理論著作。曾被控煽動罪嘅佢應該特別珍惜出版及言論自由,相信冇諗過有朝一日佢嘅理念會與專制獨裁畫上等號。

在今日香港嘅新聞自由狀況回望馬克思生平,難免令人感到諷刺。若在座有爰国爰党嘅馬克思追隨者,希望唔好學小粉紅咁講一套做一套,如果有機會嚟到倫敦,記得去拜訪馬克思嘅史蹟。

https://www.facebook.com/UK.HongKong.Architect
https://highgatecemetery.org/visit/cemetery/east

Saturday 5 November 2022

一個家庭要有的「鬆弛感」

是誰讓一個家庭遠離了「鬆弛感」?

首先,要想一個家庭擁有鬆弛感,那麼這個家庭中,不能有控制欲太強的人。

家庭系統排列大師海靈格曾說:

幸福的家庭都有一個共同點,家裡沒有控制欲太強的人。

控制欲強,不僅意味著他喜歡控制別人,還意味著,他無法忍受失控的感覺——他希望一切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中。

這種對於掌控感的過度追求,會使得任何一點不符合他預期規劃的事都讓他變得暴躁易怒,甚至崩潰。

不一定是什麼大事,很可能就是一些生活瑣碎的事。

和這樣的人一起生活,猶如鈍刀子割肉,你得時刻謹小慎微,小心翼翼,生怕哪裡做得不好,就變成一場風暴的導火索。

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在幼兒期就能敏銳覺察到周圍環境釋放的緊張信號,並刺激身體產生過多皮質醇(壓力激素),過多皮質醇會損害孩子大腦神經發育。

這種家庭環境,猶如在孩子大腦中內置了一個高敏感危險雷達——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被孩子迅速捕捉。孩子的大腦神經都用來發展這方面了,根本無暇去探索未知,發展自我。

其次,家庭要想擁有鬆弛噶,成年家庭成員需要有較好的心理容器。

什麼是較好的心理容器?

淺顯而言,就是能夠比較好的面對和消化自己的焦慮,有心理餘地去涵容重要他人傳遞的焦慮,以及較少向別人傳遞焦慮(尤其孩子)。

這裡的較好的心理容器,並不等同於樂觀。

它是一種基於客觀事實的從容,而非美化事實後的自我安慰。

很多「內耗型家庭」都有那麼幾個容器功能破損的家庭成員。他們的心靈空間就像一個大漏勺,到一點水,就會全都漏掉——一點小事,就會讓他們非常焦慮,並且會有意無意把這些焦慮傳遞給其他家庭成員。他們看上去可能不如控制型那麼強勢,但對於家庭的負面影響有過之而無不及。

心理容器功能不好的父母,很容易讓孩子替自己消化焦慮,最終導致孩子活得內耗、沉重、邊界缺失、內在虛弱。

https://zhuanlan.zhihu.com/p/42090951
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130910294767141391/?wid=1667511375432

Thursday 3 November 2022

卡夫卡的家書:《給父親的一封信》

/ 朱亞君


各位臉書上的朋友,我懷著一顆顫抖的心,要跟大家推薦一本卡夫卡的家書:《給父親的一封信》(我真想把整本書唸給你聽,而那每一句幾乎都是愛的傾吐與控訴)。

幾年前出版了好幾本與「母愛創傷」相關書籍,有臉友留言,問我怎麼沒有談「父愛創傷」的?我當時愣住了,放在心上想了好久,終於終於,我找到了這文學史上最著名的一本「父愛創傷」,並請精通中英德日馬來語的聯合國隨軍翻譯官禤素萊重新翻譯。今晚12點堂堂登場。​

卡夫卡的人生是一場噩夢,他一生都在父親的威權下渡過,父親讓他感到:服從是恥辱,倔強抵抗更是恥辱。父親用憤怒與徹底的譴責把他死死的踩在腳下。他對自己的身體感到羞恥,對自己的才華沒有信心,每一次考試他都像冒牌者症候群一般,害怕老師就要在下一刻齊聚一堂,一起來揭發這個駭人聽聞的騙子學生,如何無恥的潛進了這個班級。

卡夫卡的父親如此暴躁、母親又無法適時的保護他,他軟弱膽小、自我厭棄,他喜愛寫作,但不受到肯定;他想結婚想逃跑,又脫離不了父親的羞辱嘲諷;他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無不被父親批評得體無完膚。他的小說從未描寫過父親,卻無處不感到父親的存在。

在36歲,他去世的前五年,卡夫卡寫了一封長達103頁的信給父親,道盡了對父親的崇仰與恐懼,聲聲吶喊著他如何像一個家暴的受虐兒,在巨人般的爸爸面前,渴望愛啊,但一次次被打回原型:一隻卑微的蟲子,活在無休無止的恐懼裡。

有回幼年的卡夫卡半夜口渴,嗚嗚的想要水喝,但狂暴的父親不僅沒有滿足他,而是把卡夫卡一把揪出被窩裡,拎到屋外的走廊上。讓他面對著整個寒冷的黑夜。對,在那之後,他的確學乖了,但他無時無刻不憂懼著他那終極權威的父親,會在半夜,不需任何理由的把他拖出被窩並丟到屋外。

在書中,我幾乎聽到了哭腔,他說:「你是我衡量所有事物的尺度。」父親沒有覆蓋到的領域,才可能是他的生活。但父親如此巨大,這樣的領域寥寥無幾……

他又說:「我的寫作都與你有關,我在作品裡申訴的,是那些無法在你胸懷裡申訴的話……」

​卡夫卡的這封信,最終還是沒有送出去。但留下的文字,希望能給痛苦中的你我一些和解的餘地。

這本書,我要獻給所有有「父愛創傷」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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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再來同你說說卡夫卡。

卡夫卡給父親的這封信終究沒有交到父親手中,由於母親的懦弱、屈從於父親的權威,她把信收下了幾天,又退回給卡夫卡。可憐的卡夫卡,失去了一次去面質的機會。

和父親平起平坐,把新仇舊恨都變成歷史,這童話對他來說太美了,美得不可能實現。罪惡感張牙舞爪的撲面而來。

你看他在信裡寫的:

「你幾乎沒有真正打過我,可是你的咆哮,你漲紅的臉,
 你急匆匆解下的褲子吊帶,它垂掛在椅背上隨時待用的狀態,
 對我來說更為糟糕。就像一個人即將被絞死那樣。」

是,如果他真的被吊死,死了就結束了,而如果你始終處在一條絞繩的面前,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僥倖豁免,那才是不能承受之重。

而偏偏哪。偏偏我們還愛著那個傷害我們的人,最深的內在還哭著渴求他的垂憐。

於是他在給愛人米蓮娜的信中,寫著:我懼怕的,我所睜著眼懼怕的,是那些無端墜入的恐懼。我在大型棋戲之中,連個一兵一卒都不是,甚麼也不是,我是小卒中的小卒,一只根本不必存在的小卒。

於是他在小說中的人物永遠都是徒勞的,永遠都在和武斷的審判抗爭,家庭父親母親,法官律師衛兵,每一則都被可怕的專斷力量所統治。

我是不被愛的,我是不夠好的,我是醜陋不堪的,我是不需要存在的。我既使無緣無故被抓到了法庭上,我既使一早起床變成一隻甲蟲,我都在羞愧,羞愧我做得不夠好,讓事情變成這樣。

(這裡一定要延伸閱讀,周慕姿《羞辱創傷》,一整本都遙遙獻給卡夫卡)

如果你看過他的作品,似懂非懂,那麼你必須看這本《給父親的一封信》,這本書將告訴你這位德語文學巨擘所有創作的濫觴,並真切的指認傷口。而如果你沒看過卡夫卡,這本也將給在受苦的你一個與自己和解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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