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18 December 2020

大學之道

/ 林沛理

天才不羈,難怪講求服從、井井有條的正規教育(institutional education)常常成為他們嘲諷的對象。馬克.吐溫說:「我從未讓上課妨礙我從其他途徑獲取知識」(I've never let schooling interfere with my education.)。詩人拉金(Philip Larkin)說,只有上過大學,才會發現大學教育不值一哂(Going to the university is the only way of finding out it's not worth it)。

這是小看了大學教育。大學除了有它的功能性之外,還應有其更高的目標。這個更高的目標,就是做社會的「逆我」(critical self):本著良心,基於公義,運用紮根於事實與邏輯、知識與理性的方法去挑戰權力、月旦政事、評論社會和介入公共議題。換句話說,大學要維護和彰顯理性批判與深思熟慮之後提出異議(intellectual dissent and reasoned contention)的學術傳統。它不應只是一個研究高深學問的地方,更是一個用學問來「為無權無勢者出力,為無聲無息者發聲」(give power to the powerless, give voice to the voiceless)的地方。無怪乎所有偉大的大學,從哈佛到芝加哥大學,從牛津到上世紀的北京大學,都是公共知識分子和批判型思想家的溫床。你甚至可以說,所謂最佳學府,就是可以讓最優秀的學者理直氣壯而又無後顧之憂地批評政府和大企業的地方。大學要做社會的「逆我」,便必須與建制保持批判性的距離,並培養一種自我反省的能力;而自省的能力,恰恰是「自我感覺良好」的本地大學最缺乏的。 

https://www.yzzk.com/article/details/新思維及其他專欄/2020-51/1608175972783/大學之道/專題/薄評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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