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構「乖」這頂緊箍咒？

/ 王家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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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蔡康永在阿滴的節目，談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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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世界的爸爸媽媽，會稱讚小孩很乖。」「但上英文課的時候，老師教不出『乖』這個字。」「老師最多只能教一個英文單字，服從。」「然後你想像爸媽不是稱讚你乖，而是稱讚你很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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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字該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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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理解「乖」這個概念，我很推薦大家讀一本書，中國心理學家武志紅的《深度關係》。武志紅在書中提到，作為一個心理師，驅動他不斷進修、寫作與成長的，是「把孝道給解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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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武志紅的父母，深受爺爺奶奶以「不孝」之名抨擊所苦。村裡甚至用大喇叭進行廣播，批評這兩人是「不肖子孫」。這嚴重地毀滅了他們的心理狀態，因此有了嚴重的憂鬱症。於是，武志紅有了一股生命動力，不斷寫作指出孝道的僵化，「潛意識深處是在為自己的父母鳴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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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媽寶心理學》這本書中，也針對「有媽媽就沒老婆」的媽寶男現象，寫到類似的概念。孝順，是由「孝」與「順」兩個字組成，孝是用心地在乎。順，則是無腦地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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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乖」，就是順，是長輩習慣性掛在嘴邊的「聽話」。所謂的聽話，指的是：有一個人站在權力的上位，要求另外一個人聽他的「話」，也就是服從他的命令，或是滿足他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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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讓人聽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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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要如何讓另一個人聽話呢？常見的手段，可以分成直接派的「暴力」，與間接派的「勒索」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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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暴力，又分成「有意識」與「無意識」兩類。有意識的暴力，就是透過懲罰、羞辱、否定等方式，傳達：「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讓你很難受」的訊息。這令人不快，但還算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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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識」的暴力，則是連施暴當事人都未必覺察，但卻一而再、再而三「不把別人當人看」的行徑。就像是《深度關係》舉的這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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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喜歡吃韭菜，也跟媽媽講過很多次了。媽媽依然用韭菜做飯。直到有一天，孩子對媽媽大吼：「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吃韭菜！」媽媽竟然很驚訝地說：「你不是一直喜歡吃韭菜嗎？」最恐怖的是，在這次爭吵之後，媽媽依然在料理中加入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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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個故事，你有什麼感受？很多人會感到憤怒，但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其實，把人「物化」就是一種隱性的暴力。所謂的物化，就是把人當成工具、當自己的所有物。既然你是我擁有的「東西」，就不該有自己的獨立意志，否則就是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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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物化的孩子，想有自我意志呢？對於華人家庭來說，最簡單也最熟悉的老路子，也就是用上「乖」這個緊箍咒，來間接控制對方。這背後的原理，是之前紅極一時的「情緒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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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人乖也是情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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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情緒勒索就是「引發別人內疚感的語言與行動」。所謂的內疚感，就是讓人覺得「我做錯了」、「我這樣不對」、「我應該反省（或是跟你道歉）」。簡單來說，就是「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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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家中有養毛小孩的讀者朋友，是不是很想在「不乖」的後面接「壞壞」？別笑，你還真抓到了重點。這看似童言童語的「壞壞」，你不會對家裡那口子說，也不會對青春期的孩子講。你只會這樣罵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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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來了，「乖」這個緊箍咒，其實隱含了一個三段式的訊息：「在我面前你是小孩，而且你應該要聽我的。」「如果你不聽我的，你就是一個壞小孩。」「那麼，我就可以用暴力的手段，懲罰你這個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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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解鎖：情緒勒索》課程中，將上述的隱藏訊息稱為「框架」。只要雙方的框架鎖定了，作為「大人」的那一方，就對「小孩」這一方有了「合法傷害權」。如同唐三藏只要一念緊箍咒，就算那孫悟空法力再高強，也只能在地上抱頭打滾。於是，「孝道」是悟空頭上的金箍。「乖」這個字，就是三藏口中的緊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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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解孝順金箍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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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從小就被戴上了這頂金箍，可以怎麼辦呢？武志紅的生命故事，可以給我們三點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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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先發現「金箍」的存在。畢竟，要有效解決一個問題，需要先正確定義問題。「孝順」這頂金箍之所以有問題，不在於「孝」的用心，而是「順」的無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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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不要急著革命，而是看清動靜。在溝通分析心理學中，有個一針見血的概念，「當個順從的乖小孩，與叛逆的壞小孩，其實是同一件事。」因為，這兩種小孩都沒有自我，也都習慣看父母的臉色。只是故意叛逆不聽話，心中如果缺乏方向感，最終還是被緊箍咒給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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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不管你想不想要理解父母，都不要期待父母能理解你。唯一能讓緊箍咒失效的方式，不是要父母服從或認輸，而是一次一次看清真相、解構框架，選擇不玩這場世代相傳的權力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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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從的解方不是叛逆，而是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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