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29 July 2022

I Was Wrong About Chinese Censorship

/ Thomas Friedman


自1995年成为专栏作家以来,我一直在思考的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就是中国是否、何时以及会以多快的速度开放其信息生态系统,允许来自中国内外未经审查的新闻更自由地流动。我承认我太乐观了。我认罪。

但我仍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犯了以下错误:(1)对中国发展高科技经济情况下的一些必要且不可避免的事情过早乐观;(2)对一些在中国的威权政治结构下极不可能的事情完全不了解;(3)希望中国做一些必要但不可能的事。

我依然希望自己只是犯了第一个错误,恐怕还犯了第二个错误。如果是第三个错误,那我就绝望了。

为了厘清这一切,我们来回顾一下过去。

早在1990年代和2000年代,在我前往中国时,那里的商业新闻似乎比政治新闻自由得多令我感到震惊——这是我从阅读翻译文章和接受中国商业媒体采访时得出的印象。这不是我空想出来的:那时候,有关中国政治的一些最有趣、最准确的提示,往往首先出现在中国的商业报刊上,或者是对世界最开放的地区的报纸上。

例如,广州的《南方周末》是21世纪初最大胆的报纸之一,正如《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杂志所指出的,它“经常反映弱势群体常被忽视的观点,外来务工者、抗议者和上访者”,并且“吸引了包括政府当局和普通公众在内的广泛读者”。

我当时希望,随着中国进一步融入全球经济,商业媒体将成为打开一般媒体的一个尖锐的楔子,因为投资者和创新者为了在全球范围内发展和竞争,他们需要准确的新闻,而不是宣传——而且如果不能获得相对自由的信息流动,中国的下一代创新者和工程师将永远无法充分发挥他们的全部潜力。

所以我在我1999年的书《雷克萨斯与橄榄树》(The Lexus and the Olive Tree)中公然写道:“中国将会拥有一个自由的媒体。哦,中国领导人还不知道这件事,但他们正被直接推向这个方向。”

关于这个观察,如今我只能说,我希望只是还没到时候!

我还在2009年11月21日的时报专栏文章《来自祖母的忠告》(Advice From Grandma)中写道,如果北京拒绝允许互联网和公共言论中适当程度的信息自由流动——哪怕只是为了推动创业精神和创新——中国将永远无法在21世纪的发展动力上超越美国经济。

正如我所写的:“记住祖母曾经说过的话:永远不要把一个世纪让给一个审查谷歌的国家。”

我还曾在2006年12月13日的时报专栏文章中强调了这个主题,我在文中写道:“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把21世纪让给中国。”当然,中国“在消除文盲方面做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努力,大幅增加了高中毕业生和新大学的数量。但我仍然相信,在一个对谷歌进行审查的国家里,很难产生创新文化——在我看来,这意味着限制人们想象和尝试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的能力。”

这些年来,中国似乎正朝着我预测的方向缓慢前进。现在很难相信,但是在1990年代和2000年代初,我可以在中国的大学里自由演讲,在北京和上海的书店里做讲座,甚至坐着小巴在吉林省旅行,报道村庄选举——政府的监管很少,更不用说审查了。

事实上,与32年前我最初访问中国时相比,今天中国的整个信息行业要开放得多。问题是,它跟10年前相比则要封闭得多。

自从习近平在2012年成为中国共产党领袖、然后在2013年成为国家主席以来,事态发展的轨迹出现了明显的逆转。看看《南方周末》就知道了。2013年,在习近平成为中国共产党总书记的几个月后,它努力报道真相的声音被政府审查人员和宣传卫士粉碎了。

我相信,中国将为失去这种诚实的新闻报道付出越来越大的代价——无论是揭露隐藏问题的能力,还是创新以及用新思想挑战市场既有势力的自由。在一个加速变化的世界里,能够看到世界的走向并迅速适应和纠正的能力至关重要。然而习近平却不这么认为。他不仅收紧了对所有中国媒体的管制,同时还打击了科技创新人员,甚至是商业分析师。

阿里巴巴联合创始人、亿万富翁马云自从2020年10月批评政府金融监管机构以来,几乎没有任何消息。虽然这些监管机构可能对阿里巴巴的影子银行系统有合理的担忧,但马云——一个相当于中国的史蒂夫·乔布斯的人物——几乎彻底消失了,这给整个科技行业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有哪个领导人是不会出错的,但中国媒体不得不把习近平当做不可能出错的,这意味着在中国不可能呼吁对新冠疫情采取更细致的应对措施——而不是习近平仅仅依靠中国自己效力较差的疫苗以及大规模封锁和隔离这一策略,这种策略一度有效,直至失败。

如果中国在媒体和社交网络上有一个更自由的新闻生态系统,卫生专家可以就替代策略进行热烈的公开辩论,或是被封锁数周的居民能够释放压力,中国可能不会处于现在的困境——数以千万计的国民被迫反复隔离,对政府自我感动的官方宣传失去信任。

根据《华盛顿邮报》在深圳的报道,中国交通银行国际研究部负责人洪灏在微博上有300万粉丝,因为发表了“对上海持续封锁的影响发表了悲观的经济评论,包括在Twitter上说‘上海:零流动,零GDP’”,他的微博账号被禁言。

习近平和中国共产党正在重申他们的信念,即西方意义上的新闻自由并不是有效融入全球经济或主导21世纪最先进产业的先决条件。

当你看到中国是如何在短短40年内从一个贫穷国家发展成为一个拥有惊人基础设施的中等收入国家时,你不得不说习近平的信念并不荒唐。(当你看到社交媒体如何分裂西方社会并放大谎言和纵容说谎者时,你不得不问,中国算不算从更严格的控制中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但是,当你想到中国除了自己发明的技术之外还不得不从西方窃取了许多它发明不出来的技术,并且继续试图窃取的时候,你还要把赌注押在习近平上,那就太疯狂了。

当你想到21世纪最先进的技术——举几个例子,疫苗、软件、微芯片、机器人、计算机和生物医学突破等——通常来自全球合作,因为没有一个国家拥有所有的专长,每个人都需要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如果你仍不担心习近平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太疯狂了。

举个小例子:世界上最先进的微芯片代工厂台积电是华人的,但不是中共华人。是台湾华人。到目前为止,小小台湾仍然可以制造比大陆更好的微芯片。这是如何做到的?这是因为世界上所有最大的科技公司,从苹果到高通,都信任台积电来制造他们的芯片,而不会窃取他们的技术。

信任是真理的副产品,而真理是自由和独立新闻的产物——并非无时无地都是这样,但往往是这样。

因此,出于所有这些原因,虽然我承认,对中国发展更开放的信息生态系统的乐观看法是言之过早,但我将请求法院判处缓刑。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未来10年会如何发展。

/ 托马斯·L·弗里德曼(Thomas L. Friedman)是外交事务方面的专栏作者。他1981年加入时报,曾三次获得普利策奖。他著有七本书,包括赢得国家图书奖的《从贝鲁特到耶路撒冷》(From Beirut to Jerusalem)。

https://cn.nytimes.com/opinion/20220722/thomas-friedman-china/
https://www.nytimes.com/2022/07/21/opinion/thomas-friedman-china.html

Tuesday 26 July 2022

不成熟的人,非常喜歡爭辯

水木然

我們在生活中可能會遇到一些,極度敏感脆弱,總是感覺自己遭受剝奪、攻擊;或是莫名其妙、毫無邏輯的自我感覺良好,心態非常傲嬌,藐視他人感覺,對自己的自信程度遠超於其自身能力的人。這些人多半是自尊心高、自信心低、內在安全感不夠,這其中問題的核心,都是自卑與不成熟所造成的。

不成熟的人,非常喜歡爭辯。他們會本能地顧及自己的面子,總是希望透過爭辯,來證明自己的正確性。越是成熟的人,越少爭辯。成熟的人深知沉默是金,話不在多,而在於如何精煉地表達到位。言多必失,往往說話越多,誤會也就會越多。

成熟的人深刻知道,理解他們的人,其實無須說過多的話;而不理解他們的人,即使說再多也無濟於事。一個很愛爭辯的人,無非在向他人傳達兩層意思:一是表現和證明自己的正確性;二是對全局掌控不到位,向別人洩露出自己的自信不足。

不成熟的人,骨子裡往往表現出自卑或傲慢。自卑是對自己的輕視與懷疑;傲慢則是太過於看重自己,忽視了其他人的意見。一般來說,成熟的人不會過度自卑與傲慢。他們深深懂得敬畏與謙卑。過度自卑是在為自己的成長製造障礙;而過於傲慢是在為自己製造敵人與是非。

自卑與傲慢,都會讓我們錯失自我成長的機會和認識真相的可能。為什麼在水中溺亡的人,大多是一些水性較好的人?正是因為水性較好,所以缺乏對環境的敬畏,自認為很厲害,以至於減少了對風險的評估,這是一些水性較好的人容易溺水身亡的關鍵。

真正內心成熟的人,不會被風險阻礙自我成長進步,同時又敬畏風險,這是自我成熟的表現。能基於事實做出準確的判斷,而不是過度依賴完全的直覺與自我的經驗限制,這是他們智慧之處。

https://twgreatdaily.com/zh-tw/3826dd3c6f9f5718be248d04af2d302b.html

Friday 22 July 2022

“议罪银”门一开,后患无穷

/ 许国伟


先说个故事。

中国古代,犯了罪,可以花钱赎罪并不少见。最广为人知的,就是汉武帝时代。几位将军打仗不力,皇帝大怒要判重刑,他们就拿钱赎罪,像李广和公孙敖都这么做过。

再来就是司马迁,他因为替李陵辩护得罪了皇帝,判他欺君之罪,处以宫刑。可是,司马迁拿不出足够的赎罪钱,而且亲朋好友都没人愿意帮他凑钱,怕被他牵累。最终,司马迁遭受宫刑。

汉朝之后,历朝历代也有类似的法律规定,只要不是像谋反这种大逆不道的罪,一般罪行都可视情况花钱赎罪,要嘛免除死刑只是坐监牢,要嘛减少刑罚刑期。

在吏治混乱贪官横行时,法律形同虚设,花钱能摆平的罪,也就更多了。虽然说花钱赎罪,不是什么好事;但历朝历代至少有明文规定,赎罪的钱也收归国库。

但是清朝乾隆时期,由和珅一手操办的“议罪银”,就让花钱赎罪这事,益发不可收拾,益发败坏。因为,这“议罪银”有几个特点。

首先,这不是法律规定的事,而是皇帝跟罪臣之间的事,说白了就是不受法律管。接着,要交多少议罪银,是揣摩圣意,交少了皇帝不满意,交多了自己牙紧肉疼。

再三,交了议罪银就没罪,皇帝满意了自己的官还照做,只要努力收刮就能回本。还有,议罪银收缴来的银子,不是进国库充作公帑,而是进了皇帝的私人小金库。

最后,罪官靠议罪银免罪,皇帝收钱也开心。其他没大罪的官心领神会,也弄些小错小罪来向皇帝进贡议罪银,只要皇上开心,自己就官运亨通。所以,议罪银这后门一开,后患无穷。

刘特佐寻求和解

现在,总检察署证实在逃富商刘特佐派出代表,试图向政府寻求和解,提出15亿令吉的献议,作为撤销针对他的所有控罪。

这种花钱赎罪免罪的献议,不正是“议罪银”借尸还魂吗?

总检察署要做的,不只是完全拒绝刘特佐的献议,也要堵住任何想打开议罪银后门的手。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使鬼开后门。

https://www.enanyang.my言论/“议罪银“门一开后患无穷许国伟?fbclid=IwAR3Ln13CMfKY66FOznyWb83HvWFvOwM45Ybq6QBtLOsPGdQvqdiRRKvbDLY

Tuesday 19 July 2022

从茜蒂努菈米拉事件看言论自由

/ 唐南发


上个星期,吉隆坡戏剧俱乐部(Crackhouse Comedy Club)有一名穆斯林女子在表演中说道:“哈啰,向各位问安(assalamualaikum),我是茜蒂努菈米拉,我来自霹雳州江沙,是一名马来穆斯林,我熟记了可兰经里面的15节经文。等一下……”接着,她忽然脱掉头巾换装,全身只剩下吊带上衣和迷你裙。

此举不但被录影,据称过后还被茜蒂努菈米拉的男友放上网。如同其他涉及种族或宗教的事件,影片遭疯传而引起争议。戏剧俱乐部即刻发表声明谴责茜蒂努菈米拉的行为,澄清她已遭禁足,同时向警方报案。

下来的发展就是多名戏剧演员或搞笑艺人,包括知名的Harith Iskander,林有信(Douglas Lim)和龙仕强(Jason Leong)等纷纷谴责茜蒂努菈米拉,和她切割;茜蒂努菈米拉和她的男友遭警方扣留调查,吉隆坡市政局暂时冻结戏剧俱乐部的执照;之后网上又传出另一支戏剧俱乐部表演人嘲笑马来人的短片,接着是其中一名创办人被扣留。早前在喜剧俱乐部做出涉嫌侮辱伊斯兰行为的女表演者茜蒂努菈米拉,日期被控上法庭时不认罪。

此外,行动党籍的国会议员沈志强杨巧双也加入谴责行列,前者表示“不计宗教,所有涉及侮辱宗教的人,警方和政府都应该秉公处理,采取行动,不可双标”; 后者更认同茜蒂努菈米拉的表演内容”冒犯他人,被捕有理“ 。

看着事情如此演变,我无法相信马来西亚在过去十几年经历过波澜壮阔的社会和政治改革运动,促成2018年5月所谓的“改朝换代”。号称进步的行动党领袖率先认可当局逮捕和调查一个戏剧表演者,是我以前不敢想象的。

杨巧双和沈志强这么在意内容是否“侮辱”或“冒犯”他人,总有一天我们会连谈论新经济政策的权利都没有,因为那等同于“煽动族群情绪”。

茜蒂努菈米拉的表演固然具有挑衅的意味,东主当场阻止她,从此不让她踏足戏剧俱乐部,已经足够;即使在网上疯传以后,发表声明澄清本身当时所采取的行动即可,没必要报警,毕竟茜蒂努菈米拉的表演并没有造成或企图造成肢体伤害,或破坏他人财物。

很显然,戏剧俱乐部报警的意图在于自保,结果反遭市政局冻结执照,到后来连创办人也被扣留调查,我只能说是自食其果。

而那群急着和茜蒂努菈米拉切割的艺人,他们即使不认同那场即兴表演的内容,保持沉默即可,却因为有着庞大的粉丝群,深怕受牵连,于是发表共同声明谴责,等于是落井下石。

过去几年政局不稳之时,这当中的好几人也曾透过搞笑短片嘲讽政治人物,尤其是纳吉夫妇和慕尤丁,因为他们确实令很多民众厌恶。搞表演的人,对观众的情绪往往非常敏感;他们嘲讽政客的所谓栋笃笑,根本不是在推进言论自由的空间,而是找到抬高人气的机会;而他们的表演内容也不见得有深度,常常还是以刻板化印象来达到戏剧效果。过去几年政局不稳之时,这当中的好几人也曾透过搞笑短片嘲讽政治人物。

一旦碰到关键时刻,这些表演者立马成为打压言论自由的帮凶,丝毫不让我感到意外。可见在马来西亚,要靠艺人开拓言论自由的空间,非但可笑,还非常愚蠢。但这一切无阻许多观众给予栋笃笑艺人们热烈的掌声,因为他们嘲笑的是自己不喜欢的人;换作是自己珍爱的人物或信仰,恐怕是另一回事了。

也有人举证说茜蒂努菈米拉的男友有不良前科,言下之意是罪有应得,但这是两码子事。一个人缺乏个人品德,不是否定他言论自由的理由。难道一个曾经打过人的小贩,就没有权利出来抗议伊斯迈沙比里政府执政下,物价飙涨,民众捉襟见肘吗?

事实上,如何界定“敏感”,“冒犯”和“侮辱”,在威权笼罩的马来西亚一直都是很困难的事。就以龙仕强的这支影片来说,他难道不是在嘲笑肤色较黑的人吗?但懂得欣赏搞笑作品的人,就知道那只是一场表演,领悟到的,大笑一番;不喜欢的,大可离席表示不满,没必要搞到报警抓人这么大件事。否则这个国家除了朝野政客,就没有笑话了。

/ 唐南发为无党无派的自由评论人,群议社社员,公共交通狂热分子。
https://www.themalaysianinsight.com/chinese/s/391327

Friday 15 July 2022

因為你不是陳美齡

/ 陶傑


如果不是陳美齡女士公開哀悼安倍晉三之死,十三億中國人也不會知道,這位一度盛傳被林鄭邀請做香港特區教育局局長、兼支持國民教育並勉勵香港下一代要以做中國人為榮的模範媽咪,原來當年結婚,伴郎好朋友就是後來的這位亞洲偉人首相。

在殖民地時代的香港,做一個港女,及早高瞻遠矚學好日文,而且如果有陳美齡當年的清純氣質,毅然向日本進修發展,能下嫁一名疑似韓籍的日本音樂經理人事小,婚禮擁有這樣一位伴郎事大。

而且請你留意:不是陳美齡在東京結婚、安倍只來婚宴簽一個名就走,而是在香港的教堂,安倍本人由東京飛來,參與過程。

憑這一點,陳美齡的成就,我認為在香港 claim 查理斯王子是他的好朋友的鄧永鏘爵士之上。

而且贏得這樣一筆巨大的人生獎金之外,想不到幾十年後還有這樣的派息。請問兩百年來的華爾街,當初你要買中哪一隻股票,才有這樣的收割?

難怪陳美齡一開口,成億上萬的中國人,不知道如何反應。當這些中國人發現新敵情之後、忙碌地翻牆 Google 資料,發現這位成功的女性是英國管治的香港殖民地的首席招牌純情港女,確實有按鍵盤破口大罵的衝動。但當他們隨即發現,這位安倍的香港好朋友也支持國民教育,曾經傳聞林鄭月娥考慮委任為教育局長,他們猜測,她一定通過了愛國愛港的北京認證,在有進一步指示之前,要將滿嘴巴的粗言穢語、「你到底是不是中國人」之類的審問,硬生生的都吞回肚子裡,也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陳美齡三姐妹,在殖民地時代的香港,簡直是中華民國宋家三姐妹的翻版。大姐陳依齡,曾是電影明星兼電視節目主持人;二姐曦齡嫁得香港著名心臟病權威醫生專家,今日是健康食品的製造和代理商

當然最輝煌的是我們的 Agnes,除了是當年中學小男生的夢中情人,日本進修回來之後、回去日本結婚之前,還在 TVB 拍了一個「香港香港」的音樂 MTV,影片中的山頂和維港,陽光普照,歌詞是:

香港我心中的故鄉,這裡讓我生長,有我喜歡的親友共陽光。
路上人在跑趕呀趕,幹勁令我欣賞,這裡有許多好處沒法講。
說一聲香港,香港,你永遠是尋夢鄉。
香港,香港,你那色調難忘。

山頂看小島水裡躺,處處換上新妝,看看那海鷗飛過自由港。
海邊看小島穿晚裝,處處耀眼生光,這個市區的吸引沒法擋。
說一聲香港,香港,載有我童年夢想。

香港,香港,叫我不易遺忘。


不是有那麼多人像陳美齡那樣幸運,可以將香港和日本,有如兩個極品男人,一個是金城武、另一個是木村拓哉,左右各站在一邊,讓你伸手臂左繞一個、右挽一個,然後合照。

這樣的命,是怎樣修來的?如果你相信輪迴,我猜想陳美齡的前一世,一定是在電影中記載南京大屠殺裡開放教堂收容難民的那個 Christian Bale 飾演的美國傳教士。

Anyway,當我們香港的上一代親日才女這樣一表態,我希望有如手持十字架、午夜走過墳場的功效,可以令四周的鬼火盡熄,鬼叫寂默。令成億上萬慶祝安倍之死、大聲對少數中國駐日女記者或女作家等拷問「身為中國人、你竟然為安倍之死難過、到底你還是不是中國人」,因為同樣的哀悼而在網絡出征的其他中國剝皮者,從此可以停止酷刑。余文樂也可以即刻平反,還一分清靜之外,還能夠將原來的哀悼貼文靜悄悄重新貼上。

畢竟,「我結婚時伴郎是安倍晉三」這個資歷,比薄瓜瓜牛津畢業的學歷還要高級十倍不止。不信?你不妨等待當薄瓜瓜在加拿大結婚的時候,會不會邀請到那時應該已經卸任的靚仔前總理小杜魯多做伴郎?

或者曾經入白宮見過兩任美國總統的馬雲,如果過幾年嫁女,還請不請得到奧巴馬和杜林普飛去杭州他的豪宅,一個做伴郎,另一個在婚宴上發表演說?即使私人飛機,由東道主來回供應?

這就叫做真正的軟實力。

所謂人比人比死人。困在牆外的,千萬不要將自己和我們香港的炎黃子孫 but 同時又是榮譽日本人陳美齡比。因為她可以,你們不可以。

時間的流水,不但水落石出,而且還淘沙鑠金。所謂「水退之後,誰沒有穿褲子」,固然可以一目了然;時間的流水過去,誰的身材保持如 21 歲,一切有圖為證。找出 1986 年的錄影,日本人不會造假的,對,那個陳美齡是真人,不是找一個湖南妹來頂包,一切也沒有得騙。

這就是香港前特首林鄭月娥曾經考慮聘請教育局長的選人眼光。當年此一提名,內部消息洩漏,香港嘩然,今日回顧,我覺得除了陳美齡才是真正好打得的那位女強人,林鄭真的好厲害。

所以,如果你是香港人,有陳美齡帶頭,「我悼念安倍,你們可以打我了」?No,不要怕,陳美齡代表我,她可以悼念安倍,正氣、友情、公義,千秋弘照,中國人不敢打她。

謝謝你 Agnes —— 我可以冒昧這樣叫你的英文名嗎 —— 你的正能量庇蔭了香港,令許多港女,想起京都的櫻花落後,思念九州的楓葉未紅,在日本旅遊不再只開放旅行社團隊之前,在這段痛苦的時候,都能堂堂正正,在日本駐香港總領事的吊唁冊,昂首挺胸,簽上姓名。
https://www.cup.com.hk/2022/07/12/agnes-chan-mei-ling-abe-shinzo/?fbclid=IwAR2aDqJ-QEuWtAonAhYGtAmoiI-MzKSs0U5FqTjtO-lxl9jPlGOl879lZb0

Monday 11 July 2022

碎碎念是一種慢性自殺

沒人愛聽你的碎碎念好嗎?

那些愛碎碎念的人,把所有的壞情緒都一股腦兒地倒給你,只有兩個原因:他們根本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他們覺得你的時間很不值錢。

朋友和老公前兩天因為一點小事吵架了,大過年的誰也不理誰。兩個人的那點摩擦最多3句話就能描述清楚了,但是她跑來找我,還不斷嘮叨來回地說,足足碎碎念了一個下午。

最開始我耐著心想要開解她,後來發現她陷入了老公對不起自己、日子過不下去了的執念中。老公已經向她道了歉,但是她放不下,全然不顧我的一臉疲態,反覆地問:他居然敢吼我!你說,他到底想怎樣,還想不想一起過?

那天事情本來就多,我要抱孩子,還要聽她吐槽,什麼都做不了,心情漸漸也有點煩躁,感覺全是負能量。最後我沒耐心,打斷她說: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她說你講啊。

我說你現在就3條路:要麼忍,要麼狠,要麼滾。你要麼現在回到家,把話溝通清楚,或者當什麼都沒發生,好好過日子;要麼你去賞他兩巴掌,先解了氣再說;要麼,民政局也快開門了,你去辦離婚吧!

她愣住了:你不是應該安慰我嗎?

我說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手頭全是事情,我都沒時間安慰我自己呢! 我有聽你吐槽的時間,但真的很想很想去睡一覺。

你自己都不能讓你自己快樂,誰還能讓你快樂呢?

逢人就碎碎念,是一種自私。以前,我總覺得別人找你傾訴,是對你的信任,你必須有足夠的耐心。但是後來我漸漸發現,他們能夠抓住你碎碎念個沒完,把所有的壞情緒都一股腦兒地倒給你,只有兩個原因:他們根本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他們覺得你的時間很不值錢。你對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個情感垃圾桶。也是前兩天,我好不容易才抽出點時間出門透口氣。那幾天實在太累了,每天都是高強度的工作,還要兼顧孩子,終於得閒把孩子交給我媽出門透口氣,看到有家麻辣涮毛肚店開著,我就進去吃,當時只有我一個客人。

結果剛坐下,老闆娘就抓住我開始聊天,講她的工作如何艱辛,講現在的物價有多貴,又講到她前幾天被一個電動車撞了,司機逃逸找不到,給電視臺打電話記者也不來,說了一大堆。我的耳根子從坐下就沒清淨過一秒,但我所受的教養讓我還要時刻保持禮貌和微笑,真是比工作還累。最後我勉強吃了一點就扔下錢落荒而逃,心當真是累。

我透過公眾號接諮詢一向是付費的,有人酸溜溜地說,哎喲,你真貴,找你聊天還得給錢。我說聊天不收錢,但是我沒時間跟人閒聊。諮詢,是用來解決問題的。幾千塊的收入於我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因為付了錢,你會格外珍惜,說話會直接進入主題,不會浪費彼此的時間。

碎碎念,是一個人不成熟的表現。當你把傷口一遍遍扒開給人看時,但大部分人都像鄉民一樣事不關己地在圍觀。更重要的是,不管抓著誰都事無巨細地碎碎念,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你並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不懷好意的聽眾。

我的一個鄰居老太太經常抓住人就說孩子不在自己身邊,現在自己有多少多少存款,可是有什麼用呢。結果沒過多久,賣理財產品的、賣保健品的一窩蜂全上門了,還差一點招來小偷,想一想多危險。

如果你真的有難以化解的事情,千萬別憋著,一定要找最信任的人或者專業的心理諮商師化解。

如果你發現一個曾經活潑的朋友突然變得憂鬱、沮喪,請不要太冷漠,主動去關心一下他,告訴他,如果他需要一個肩膀,你在這裡。但是對於那些凡事就抓住你說起來沒完的人,該拒絕時,要學會拒絕。

每個人在求人前都要學會先求己,自省是哪裡出了問題,勸自己放下,學會讓自己變得樂觀豁達。你自己都不能讓你自己快樂,誰還能讓你快樂呢?你不能三天兩頭地想不開,有個雞毛蒜皮的事就抓住別人傾訴起來沒完。

碎碎念,是一種慢性自殺。

閒人才會像祥林嫂*般一天到晚地碎碎念,真的忙到不行時,你連看錶的時間都沒有。一個人之所以喜歡碎碎念,是因為生活中缺少了重心,找不到可以投入精力全神貫注去做的事情,傾訴,是唯一讓他們有成就感的事情。當有人聽他們傾訴的時候,他們就暫時成了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主角。至於傾聽者能夠聽進多少,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他們只是想獲得關注,而不是真的想從中尋求解答。

偶爾為之的傾訴,可以是一種紓壓;當碎碎念變成一種習慣,沉溺於他人同情的目光和自己悲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時,生活就偏離了正常的軌道。你不只是在浪費他人的生命,更可怕的是在一點點地殺死你自己。

魯迅在《而已集》中寫過這樣一段話:「樓下一個男人病得要死,那間壁的一家唱著留聲機,對面是弄孩子。樓上有兩人狂笑,還有打牌聲。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著她死去的母親。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當你抓著別人抱怨自己買不起一百坪的房子時,你可能不知道,對方剛剛丟了工作。沒人要聽你的碎碎念,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怪要打、經要念。

你不是因為過不好人生而碎碎念,恰恰相反,太多的碎碎念,才是你過不好人生的原因。

*祥林嫂是魯迅小說《祝福》中的人物。通常用來形容一個人如同故事中祥林嫂一樣,悲劇接連著來,神情木訥,精神不振,逢人就訴說自己的不幸。

踹開迷惘,給這功利世界一個漂亮回擊

斑馬:作家,心理諮商師。第7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上海文學短篇小說大賽一等獎獲得者。畢業於北京師範大學傳媒系,曾任媒體記者,後創辦公眾號「油炸綠番茄」,靠內容吸引百萬粉絲,全網閱讀過億。至今已有數十篇超過十萬點擊的文章被朋友圈廣泛傳播。已出版暢銷書《從今天起,不活在別人的期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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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7 July 2022

奔跑吧,倪匡

/ 廖偉棠


迄今,香港人懷念倪匡的感言在社交媒體上鋪天蓋地,遠超過金庸去世時。這不是因為作品,而是因為倪匡的政治風骨和對自由的強烈追求,與經歷著劫難的香港人共鳴甚深。某種程度上說,他是香港版的、世俗的余英時。

當然,余英時和倪匡能暢所欲言,是因為他們都在一個關鍵時刻選擇了香港。余英時因為火車在石龍臨停,一念覺悟到了廣州換乘與原本北上相反的方向,成為一生的隱喻。倪匡逃離內蒙古,騎馬、扒火車、匿上海、藏菜船,其難度甚於1989「黃雀行動」,終於來到一個他可以搖筆桿子生存的世界,就像他在科幻小說裡率先寫到的平行宇宙的穿越一樣,一步邁過,海闊天空。

所以這兩天大陸斗膽紀念他的文章,多奉他是「潤」主義的祖師爺。何謂「潤」?拼音乃Run,見勢不妙跑也。但現在中國大陸,別說普通人了,有名有利之人更是插翅難飛,因此追慕倪匡,也是望梅止渴。

其實「潤」不難,出逃之後數十年堅持初心,為自由張目,才是困難。貧賤不能移,這句話最近也常見於大陸朋友的自嘲,說自己無力移民無力「潤」;但換作初心來說,富貴而不移初心,難度大得多。「七一」這幾天獻媚的港人,非富則貴,自取其淫。

即便是和倪匡經歷相若,香江四大才子之首的金庸,也在其愛國濟世的儒家幻想中晚節不保。金庸之失,始於與殺父仇人握手言和,只顧著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忘了俠之血性。金庸去世時倪匡擬輓匾曰:「一覽眾生」,既讚其小說裡眾生鮮活,也暗示了金大俠高屋建瓴,離塵世太遠。因為杜詩原本是「一覽眾山小」,此處倪匡隱去一個「小」字,而關注「小」中之大正是小說家所應為,無論你是通俗小說還是嚴肅小說。

倪匡來香港,在打工的地盤裡寫的第一篇小說,確實是嚴肅小說,沒有半點天馬行空、半點幻想。這篇以「衣其」筆名寫的《活埋》,是一篇標準的「傷痕文學」,比文革過後的傷痕文學早了二十年。

那個發生在「無定河畔」(暗示「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的知青愛情悲劇,本質上是對極權瘋狂下人如草芥的憤懣。小說中有兩句話觸目驚心,一句是兩位男主角刻在河畔樹幹上的「我懂得了恨,我才懂得了感情。」;一句是點題的:「活埋,這是善良的人都被活埋的時代」。那個時代中國的小說,沒有比這更痛更清醒的覺悟。

這個覺悟伴隨了倪匡一生,雖說他總是「哈哈哈哈」,但他始終立場鮮明。他的書早在七十年代就被大陸明令禁止,晚年的他和大陸的唯一交集是曾經有一個微博。但2012年時倪匡的一條微博無緣無故被刪,他於是寫下了他最後一條微博:「哈哈哈哈,不知何故兮博文被刪——由他去吧。各位不妨猜着玩,我還會再寫嗎?」一笑潤去。

中國向來是壽則多辱,倪匡壽矣,卻早就有王國維「義無再辱」的覺悟(即便是微博刪帖這樣一個大陸作家習慣了的最小屈辱也不行),故得以全清白之名,這是許多不屑他文字葷俗的「嚴肅作家」都望塵莫及的。

如此一生,惟「痛快」二字可言,如今跑到了另一個世界,祝先生跑得更開心。

/ 廖偉棠 詩人、作家、攝影師。1975年出生於廣東,1997年移居香港。曾出版詩集《八尺雪意》、《半簿鬼語》、《尋找倉央嘉措》、評論集《異托邦指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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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4 July 2022

硬性和软性的宗教专制

/ 郑庭河


一个宗教信徒如果已成年,也无什么心理疾病或智力问题的话,那理论上应当享有充分的宗教自主权,若有任何外力干扰其有关宗教的自由选择,实际上于现代社会是不合法,乃至也是不道德的。惟当然,现代性的实现毕竟不会是整体一致和彻底的,总会有一些社会或其某部分还停留在现代边缘,未能顺利跨入。

即便在公认最现代的西方社会,也会有一些宗教组织,包括所谓新兴教派,其实内部相当不现代,即会对其成员行使高度专制化的控制,导致信徒丧失自主性。这些被剥夺自主权乃至自主意识的信徒,一些被威吓、强迫,另一些则在“洗脑”程序下,心甘情愿地把自我身心连财产都“奉献”予组织,有些还替组织进行一些违法或违德的勾当。

涉及违法违德行为的宗教组织,通常都会被标签为“邪教”,因其已构成对他人(包括其信众)人身或利益的明确损害,所以即便是在尊重宗教自由的现代社会,也会被政府取缔。

然邪教之外,一些“没犯法”的宗教组织或领袖,精于通过比较“委婉”或“隐约”的手法,比如心理暗示或群体压力之类,逐渐引导信众陷入“忘我”的“组织认同”或“领袖崇拜”,其实也足以典当信徒的自主性,令其不自觉地受框限和摆布,这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种“软性专制”。

实际上,因不容易被感知和揭发,很少会被权力当局针对,也许软性专制反而为害更广、更大,除了直接对个别信徒造成负面影响,其效果延伸到教外的话,也容易造成各种家庭问题、社会问题,乃至政治问题。

毕竟“虔诚”的信众若只听从宗教组织或领袖的单方面偏狭诠释或意见,乃至指令的话,小至或与家人产生摩擦,大至或足以造起社群间的隔阂及紧张。事实上,不典当自身脑袋和人格的现代信徒,诚无须盲目且轻易地服从任何“地上”自封神圣权威的指示。

利用宗教分化社会

更糟的是:在某些社会,不论软性或硬性的宗教专制,还被掌权者利用来营造“我群”与“他群”的分野、编织集体的“本质身份”和“危机意识”,还顺便催谷自身作为“保护著”、“先锋”、“良心”等的角色,以博取目标群众的仰望和支持。毕竟,因专制主义纪律、操纵、动员群众的方便性和有效性,对权力敏感且不惜代价的政客自然不会放过借助之。

这或正是某些社会欲踏入现代却对宗教的统治权威“依依不舍”的原因。

当然,诚如所谓“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客”,这话虽非绝对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人们对身处的社会应当追求、建设、维护什么样的现代化都懵懵懂懂,包括不明白何谓人权、民主、专制、民粹等的话,一片浑然之下,本应优化人间的宗教反被用来扰乱人间,自是难免的事。

郑庭河 / 南京大学哲学宗教学博士

https://www.orientaldaily.com.my/news/mingjia/2022/06/24/494621